“这么说……”陈嬷嬷面色有些凝重,“殿下的身份被叶将军发现了?”
“是。”
柴北恒低垂着眉眼,一张脸不辩喜怒,“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跟着我跳下去。若不是他及时运功,帮我逼出了大半毒素,我可能已经死在了深谷中。如果叫我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杀他,我做不到。”
“叶将军的母亲,当年我也是见过的。”陈嬷嬷想了想,言谈之中,颇有些惋惜,“行事雍容大度,作风宽和磊落,其风姿少有人比。就是不知道她的儿子可有承接她的秉性。毕竟,他爹叶世清可不是个好东西。”
“哎!”陈嬷嬷叹了口气,“多好的女人啊!当年在闺中的时候,太后对她也是颇为喜爱。可惜啊!最终还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上面。而这叶麟阁也是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毕竟没有亲娘护住的孩子,在高门大院中,可不怎么好过。”
听到这里,柴北恒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紧,笑了笑道,“叶麟阁此人,清直方正,也许真的天将降大任于他,所以要先磨砺磨砺他。”
“哟!”陈嬷嬷仔细地看着她,想要在她脸上发现不一样的表情,“殿下,你可是从不随随便便夸人的?莫不是,瞧上这叶麟阁了?”
“您老在说什么呢?”柴北恒端起茶盏,装模作样饮了一口,努力掩盖自己的异样。
“奶娘您是知道的,我不是一个贪恋权位之人,等此间事了,铁义军必是要托付于一个值得信任之人。叶麟阁也许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靖安侯府立场不明,有些事情还要细细考证。”
“殿下,”陈嬷嬷握住柴北恒的手脸色隐隐动容,眼泛泪光,“当年世子暴毙,不得已让公主代替。可老王爷说过,待事情尘埃落定后,殿下还当十里红妆为佳妇。殿下心里,也该是早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嬷嬷,”柴北恒端着茶的手一颤,干笑着打哈哈,“这事儿急不得,急不得!”
“你这孩子,都快十八岁了,再不嫁都快要成老姑娘了!”
“殿下!”柴一奔进来,闷声闷气地躬身回禀,“有人约您大清湖泛舟……摸兔子。”
“摸兔子?”还未等柴北恒出声,陈嬷嬷就失声怒骂,“谁这么无聊,跑大清湖摸兔子?还真够粗俗的,难道我们成王府缺兔子摸吗?”
“呵呵!”柴北恒笑得花枝乱颤,“奶娘还真就说对了,此人确实是个粗俗的莽夫。”缓了口气,吩咐,“柴一,备车吧!”
陈嬷嬷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心下了然,“真要去,那就多带点护卫,再把晓月那丫头带去,毕竟那丫头也会些拳脚功夫。”
“谨遵奶娘之命!”
长宁街上,叶庭清撑着伞,陪着南胧月穿梭在各个商铺之间,俊男美女自是很是引人注目。
木刻摊前,叶庭清看着远处那座巍峨的府邸出神。半个月来,他都没有机会见她,靖安侯府已经给她下了帖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有些事情,他没有亲自确认,他便是如何也不会死心。
“表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南胧月举着手里雕刻的木头小人,递到叶庭清面前。
叶庭清看着那憨态可掬的小人笑了笑,流雪也喜欢这种小玩意,他偶尔带她出去的时候,她也会这样,拿到他面前问他,“清哥哥,你看好不好看。”
而自己是,怎么说的?心不在焉,全是敷衍。想到这里,叶庭清心中闷痛不已。
“表哥?”
南胧月看着出神的叶庭清,秀眉皱的死紧。靖安侯府又要办诗会了,而且还给成安公主下了帖子。姨母从未想过让她嫁给表哥为妻,自己顶多是等正妻过门后,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
妾是什么?地位下贱通买卖,自己怎么甘心?如果表哥尚了公主,那自己一介孤女,如何跟有权有势的公主比?她唯一有的,就只有表哥的心。
“表哥!”南胧月拉着她的袖子柔柔地问道,“表哥,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没事!”叶庭清回神对着她笑了笑,“表哥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解你身上蛊毒。”
“这个,”南胧月心里一颤,广袖下的玉手
不安地搅动,面色平静地道,“表哥莫要为胧月的事情操心坏了身体。”
马车中,晓月撩起帘子,不由地十分感叹,“啧啧啧!虽则我们大耀民风开放,但这叶二少爷和这表小姐,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光天化日之下出双入对、拉拉扯扯可真是不成体统、有伤风化啊!”
“你这丫头!只要人家愿意关你何事了?”柴北恒笑着敲了她一记,清越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带着清凉与优雅。
叶庭清蓦然回首,看着擦肩而过的马车上,飞起的窗帘中那熟悉的轮廓,手中提着的东西洒落一地。
“啊!”南胧月看着地上的东西,惊叫一声,“表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叶庭清回过神来,立即附身去捡。
“表妹,我突然想起还要去赴约,马车就在后面,你先回去好不好?”
南胧月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答应。在叶庭清离去的时候,又嘱咐了一句,“表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叶庭清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好。”
大清湖上。
柴北恒站在画舫甲板上,感受着微凉的湖风,已到二月,她能想像出碧波荡漾在阳光下粼粼如星,群山万壑,愈显苍翠。
只是,某个叫她摸兔子的人竟然还没有出现。
“叶驷!”柴北恒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怒容,“你家少爷是在逗我玩儿的吗?”
立在一旁的叶驷擦了擦了脑门儿的汗,“殿下,再等一等吧!”
“逗谁也不敢逗你啊!”
低沉的声音响起,还有衣袂飞散在空中的声音。等柴北恒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揽着腰腾空跃起。
“殿下!”晓月看着眼前那只乌篷小船越飘越远,跺了跺脚,指着叶驷吼道,“都怪你!”
“啊?我?”叶驷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怎么能怪我?”
“你家少爷不是好人!”
“我家少爷不喜欢当好人我也没有办法好不好!”
“有其主必有其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
“你不是!”
大船上火药味儿十足,小船上也不遑多让。
“你怎么这么无耻呢你?”
柴北恒坐在舱中软软的垫子上,指着对面的人骂道,因船太小,这一指又戳到了他的鼻子,柴北恒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来。
“我只对你无耻!”
叶麟阁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她明润细腻的纹路,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我想你了。”
柴北恒挣扎的手一顿,有些干巴巴地道,“无耻。”
“除了无耻……”叶麟阁慢慢靠近她的脸庞,直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才停下,“你还可以骂我,下流、不要脸、色胚,一夜七次狼。”
“你!”柴北恒的脸又开始以不正常的速度爆红。但本着敌强我更强的不服输心态,立即反唇相讥,“一夜七次你吹吧你?那晚明明就一次你就累的像头老牛一样!”
“丑丫头,你再说一次?”
叶麟阁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觉得自己兄弟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
“你……你想干嘛?”柴北恒听到他的话,紧张地汗毛都立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支着手往后退去。
“呵!知道怕了?”叶麟阁冷笑一声,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是不是老牛,得试了才知道。”
“无耻!”柴北恒挣扎不开,只能将手伸刀他的腰上,拧他的肉,奈何肌肉太紧,有些硌手。
“我有事要离开洛京一阵。”叶麟阁突然出声 。
柴北恒手一顿,心中泛起莫名其妙的空落感,“你要,回沧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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