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万物为刍狗（二）

而灵识境的木长宿，就只能通过将自己的灵识附加在某些事物上，借以御物飞行。并且，在不使用他的母亲留给他的符印的情况下，他所能施展的攻击手段也是有很大的空间距离的限制的，比如一定要接触到对手的身体。这也导致他在战斗时，所能对敌的数量有限，一旦敌方采用人海战术，便能以车轮战将他体内的灵力耗光，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充盈。而灵力枯竭的修行者因无法使用血脉之力，便和寻常百姓无异，顶多是体质强悍一些、身手更好一些。

但灾级妖魔和灵域境想修行者在张开自身的领域之后，却可以对处于自身领域之内的千百敌人进行覆盖式攻击，好比是被丢入一口大锅之中的一捧黄豆，只能任由水煮火烧。

灾级妖魔之所以被称为灾级妖魔，便是一旦现世，必然会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无论是造成的人命伤亡还是所波及的范围，都远非祸级妖魔可比。而且，灾级妖魔都能够化身为完整的人形，灵智也更为发达，有些灾级妖魔甚至比人类还要聪明，言行和思维与人类无异。当他们隐匿于人群之中，便极难分辨，也极难对付。

此时的木长宿不敢怠慢，他担心被入梦蝶的分身拖入梦境的木长归的灵识会被蚕食殆尽，于是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乾坤袋，并以灵力自其中引出一把样式古朴的薄刃小刀。

这把小刀通体雪亮、似银非银，不知由何种金属材质打造而成的，狭长的刀刃上流转着宛如月投寒潭一般的清冽光华。刀身带刀柄明明只有半尺长，却不可思议地镌刻着多达上百道玄奥复杂的符印，只是稍稍看一眼，便让人不禁有头晕目眩之感。仿佛每一个细小如蝼蚁的符文都活了过来，沿着人的视线成群结队地攀爬到了脑海之中，再聚合成一道道锋芒，切割着人的灵识。

这正是木长宿的母亲留给他的最重要的遗物——金匮小刀，一件顶级灵器。削铁如泥，还能够配合高妙功法，割裂人的灵识。

只要木长宿的刀法足够精准，便能够将侵入木长归灵识之中的入梦蝶的分身割裂，使木长归脱离梦境、恢复神志；但如果他的刀法不过火候，便会误伤木长归的灵识，轻则使木长归记忆残损、思维迟钝，重则使木长归心智受创、痴傻疯癫。

木长宿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那无数只如无边潮水一般朝着他和木长归翻涌过来的蝴蝶，即将淹没两人，留给木长宿的时间并不多。如果连他自己也被入梦蝶的分身侵入灵识，那两人都将被永远地困厄于没有尽头的迷梦之中，直到自身的灵识被蚕食殆尽，变成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

木长宿回忆起母亲以往监督自己努力修行的严厉模样，心中不禁对母亲生出一丝感激之情，他终于明白了木长归之前对自己所说的“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只见他手起刀落，那些密布于金匮小刀的刀身上的、玄奥复杂的符文，伴随着狭长利刃一放即收的耀眼寒芒，一同刺入了木长归的脑海之中。

“吱——”一声细弱的尖叫之后，一只被刀锋斩成了两半的银红相间的华美蝴蝶，飘零如残破的枯叶，从木长归的额头处跌落出来，并随风化为了星星点点的银红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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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出自老子所著的《道德经》第五章，刍狗是用稻草扎成的狗，在古代是祭祀所用的祭品；天地指神祇，人的第三人称是“他”，除了人之外的其他事物的第三人称是“它”，而神祇（包括魔神）的第三人称是“祂”，所以我在之前描写大天魔像的时候（这部小说里唯一的魔神），才会称其为“祂”。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天地（神祇）不仁慈，把生灵万物都当作祭祀给祂的祭品，随意作弄”；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读：“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不仁”，正确意思是“不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街头乞丐，或者鸟兽鱼虫、花草树木，神祇都不会格外地仁爱你、关照你，任由你自作自受，你如今所得到的后果，都是因为你之前所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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