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本来不姓尤,这是她继父的姓。她的母亲尤老娘在与第一个丈夫生下她和她妹妹后就做了寡妇,后来改嫁尤家,她们姐妹才跟着也姓了尤。因为尤家原本有位大姐,所以她们两个才改称二姐和三姐。不知尤二姐的生父家是怎样一户人家,想来应该不会太穷,否则不会给她和皇粮庄头张家攀上娃娃亲。在明清时代正是封建理学的巅峰时期,稍微有点钱财和地位的家庭里的寡妇都是要守节的。尤老娘已经给亡夫生了两个孩子(虽然不是儿子) ,而且他们的家庭条件应该还是允许她守寡的,但她还是要改嫁,这在那个时代算是极为大胆的行为。一种可能是她婆家叔伯欺负她没有儿子、抢夺她的继承权;另一种可能是她希望能嫁到比亡夫家更富裕或更有权势的尤家。反正最后是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带着两个小拖油瓶兴高采烈地嫁给了尤老爹。
演员介绍
1987年电视剧《红楼梦》张明明饰尤二姐
1989年电影《红楼梦》陈虹饰尤二姐
2002年越剧电视剧《红楼梦》林碧峰饰尤二姐
2010年电视剧《红楼梦》孙菂饰尤二姐[4]
2009年电视剧《黛玉传》方小月饰尤二姐
尤二姐的悲剧,有尤二姐自身性格上的弱点。尤二姐对贾琏的轻信导致了她错误地托付一生,对王熙凤的轻信导致了她身陷危境而不自知。贾琏的仆人兴儿对尤二姐介绍自己的女主人时,哪怕是半句话听进去了,尤二姐也不会死得那么惨。尤二姐嫁给贾琏,就意味着尤二姐和王熙凤有了一个无法逃避的生死对决。贾琏夸尤二姐:如何标致,如何做人好,举止大方,言语温柔,无一处不令人可敬可爱。又对贾蓉说:“人人都说你婶子好,据我看那里及你二姨一零儿呢。”贾琏如此评价尤二姐,只会激起醋罐子醋坛子的王熙凤大打出手。兴儿不是说:“陪了过来一共四个,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了这个心腹(指平儿)。他原为收了屋里,一则显他贤良名儿,二则又叫拴爷的心,好不外头走邪的。”陪嫁过来的尚且没有一个好下场,这就更不用说偷娶来的了。尤二姐想得过于简单:“我只以礼待他,他敢怎么样!”尤二姐“只以礼待他”,说明她的善良,而不知道王熙凤“敢怎么样”,则说明了她的无知。尤二姐不仅对兴儿的善意警告分不清真假,而且对妹妹的警告,也像个无心人。其实,尤二姐真正的心理动机是,早日进府作个名正言顺的“妾”。而这个妾,如上面兴儿介绍,是必须经过王熙凤的批准的。

尤二姐与王熙凤
尤二姐总是自责自己是一个“无品行”的人,即使在贾琏这个浪荡公子面前也对自己的淫奔“前科”悔恨不已。尤二姐由自责到自卑,丫头欺负她,她不敢说。凤姐捉弄她,她不敢向贾琏说。关于“前科”问题,即尤二姐的品行问题,需要做具体分析。尤老娘丧夫之后,带着一双女儿失去了生活依靠,因为尤氏的关系,寄居在贾珍府上,可以说正是生活的无着落导致了尤二姐对贾珍父子的迁就屈从,其实,尤二姐是一个被侮辱被损害者。而在当时的道德观念中,尤二姐反而是有罪之人,是她“致使贾珍父子陷入聚麀之诮”。“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贾珍父子无耻,罪名则是尤二姐担着。明明是贾珍父子放纵淫欲,却说尤二姐“淫奔”,其原因皆是她长得“标致”。这里,女人祸水论再次凸现。贾母在听完秋桐的诬告之后不是也说:“人太生娇俏了,可知心就嫉妒。凤丫头倒好意待他,他倒这样争风吃醋的。可是个贱骨头。”贾母不分是非的论断,使尤二姐在贾府中彻底丧失了立足之地。这既表现了王熙凤手段的“了得”,也表现了贾母的“糊涂”与“官僚”。实际上,像尤二姐这样一个出身底层,靠美貌和贤德、子嗣想赢得贾府中应有地位的人,不要说是遇到了王熙凤,就是没有遇到王熙凤,恐怕也是难以遂愿的。
教训
虽然很多人都同情尤二姐,但不可否认,她是个确确实实的荡妇。其实现实生活中多数人们口中所谓的“荡妇”“破鞋”并非正统人士所想象的那样天生道德败坏淫乱无度。她们大都是些比较纯真的女人,心肠很软,而且还没什么主意,拥有迷人的美貌却不具备相应的自我保护能力,她们极其羞涩,以致任何情况下都不好意思对男人说“不”。男人一哭,一跪,再来点甜言蜜语,稍加勾引就可得手。就象田震歌里唱的“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安排” 。个性的软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软弱的个性伴随着惊人的美貌。美貌其实是一种奢侈品,一个女人拥有的美貌程度越高,她所需要的相应的智慧和强有力个性程度也越高,否则她就无法自我把握这种美貌,造成红颜薄命的结果。如同一个人佩戴价值连城的珠宝行走闹市势必有保镖和武器防身一样。但上帝很公平,美貌和智慧不会同时完全相当地赋予一个人。所以生活中常见漂亮女人受骗上当的案例,并非总是她们比别人更倒霉,只是别人比她们更聪明罢了。
尤二姐作为一个美丽的荡妇,虽然缺乏些个性魅力,但在男人的世界里还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在进入大观园之前,她的日子还是很舒服的。但她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不想再做荡妇了。其实荡妇从良比浪子回头要困难得多,因为社会对女人的宽容比对男子少。而且,做过荡妇的女人其实一直都生活在男人的世界,像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到哪里都是遇见些男人” 。男人是她们的诱惑,也是机遇;是摇钱树,也是保护伞。于是她们以为自己的美貌是可以征服世界的,以为自己和男人相处得很好自然也可以和任何人相处得很好。其实她们对社会的认识是片面的,因为社会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构成的。在有些地方,女人掌握的权力和金钱比男人更多,而女人对女人是比男人对女人更加残忍的。而且就算是男人,也仅是在荡妇献身时才对她们好,一旦他们厌倦了,或者荡妇想要从良、要他们永远负责时,他们就退缩了。杜十娘和苏小小等人的故事就是对这一道理的反复验证。毕竟妓院只是社会的一部分,妓院里的逻辑和规律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所以有时荡妇倒显得比良家妇女更加纯情。她们总想不到,女人一旦堕落过,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回头了。因为人家永远要记得她的过去,“有了一个淫字,凭他有甚好处也不算了” 。一辈子都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就算给人家生了儿子,人家也要怀疑是“杂种” 。可叹!
可她又犯了个几乎所有第三者都要犯的错误——她还想要名份。其实名份这东西是种虚荣,得不到时,她的生活也不见得有多么艰难,但一旦存心要得到这名份,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为了这个名份,她不得不抛开母亲,抛开贾琏为她备好的安乐窝,抛开自己忠心的仆人,抛开已经熟悉的自由自在生活,跟着凤姐进入那个深不见底的陌生冷漠的贾府,去面对一种全然未知的寄人篱下的生活。就像小人鱼放着神仙公主不做,非要切开尾巴去做人一样。她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优势,去追求那泡影一样虚荣的名份。当然,她也是有自己的野心的,她的野心无非是让得了妇科病的凤姐快快死掉,然后让贾琏实践诺言,扶自己为正。然而结果却与她的打算相反——先死掉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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