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爷上台票戏那年是十六岁。
宁九郎那时还在宫里唱戏,但是和齐王爷认识的年头儿一点儿都不短了,齐王爷小小年纪就袭爵成了王爷,富可敌国的王爷,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承认爱慕宁九郎,什么都能舍,就是舍不下宁九郎。
他怕宁九郎知道了他的心意,把他与那些作风下流的人混在一起,也怕宁九郎厌恶他,他一直用自己的热情温暖着宁九郎的心,得不着人自然难受,于是他与宁九郎做了台上夫妻,
宁九郎唱白蛇,齐王爷就是许仙,宁九郎唱薛湘灵,齐王爷就是他的丈夫,宁九郎唱杨贵妃,齐王爷最次也能喊上一句“娘娘凤驾来也”,然后引出这幕后顶好的角儿。再不济也能在四郎探母里演个小番,他就在戏台上,看着宁九郎眼里的情真意切,听着宁九郎那一句句“驸马”“郎君”,只要都在台上宁九郎这一声就是喊给他的,齐王爷想。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戏越唱越真,上台票戏没能让他过瘾,反而更爱这梨园尚书,戏里戏外地爱,台上台下地爱,戏里,许仙看着白娘子柔肠寸断自个儿的心也疼,戏外,齐王爷看着宁九郎对他的热情无动于衷,恨不得把自个儿这颗心挖出来给他瞧瞧。
台上台下,宁九郎都是风情万种的,台上,是女性的娇媚,台下,是谪仙一般的气质,总教人移不开眼,不光齐王爷爱,不少达官贵人都爱,宁九郎虽没有反应,可齐王爷受了不少的刺激,总归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一天得不着人,齐王爷心里就不安分一天。
终于,齐王爷鼓起勇气了,还是在宁九郎倒嗓以后。
“九郎,我....觉得我们戏里戏外没什么差别....你能懂吗?”
宁九郎当然知道齐王爷是什么意思,宁九郎等他开口等了很长时间,但亲耳听到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王爷,台上演的都是哄人的玩意儿,您甭往心里去。”宁九郎小时候就被师父教过,干这一行儿,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情字,跟了哪个贵人,等人玩儿腻了,活着算是好事儿,就算活着,嗓子也八成不能要了,就不如叫人骂一句戏子无义。
“九郎,我爱慕你不少时日...难道你都瞧不见?”齐王爷往日一张巧嘴舌烂莲花,这会儿倒是磕磕巴巴的。
“九郎担待不起王爷您这份儿厚爱,还请您自重。”王爷两个字咬的很重,他明明笑着说的,不知为何却流了眼泪。
“九郎,你对我就是有意思,我但凡看出来一点儿你对我的厌恶,我也不会来和你挑明,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啊?!”
“师父说了,跟了那些个贵人们也是受人糟践,保不齐还能丢了命,丢不了命嗓子也丢了,人呐,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什么都不如自个儿长本事。台上,我们扮得是帝王将相,顶受人崇拜,台下,我们是九流之末,又受人糟践。还请齐王爷您发发慈悲,饶了九郎这一回吧。”宁九郎哭了。
齐王爷忙上前擦了他的泪,把这泣不成声的人儿搂进怀里:“九郎,我给你配了这么久的戏,你还感受不到我的诚意吗?还真要我把这颗心掏出来展示于你吗?我管你是不是九流之末,我只要宁九郎,宁琴言!”
确实,不仅是配戏,下雨天齐王爷会专门给他备车,大太阳天儿齐王爷会给他送扇子,上台前齐王爷会亲手给他做那碗冰糖银耳莲心汤,下台后有温度正好的茶水,抹净了脸有护脸的膏子,学了新戏有闪闪发光的头面,嗓子干有润喉的小吃,害了病有贴身的照顾,宁九郎一个从小吃苦的,哪儿受得起这个,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了。
“九郎,我现在说,我想同你一起,生生世世,你可愿意?”
“王爷......”
“你可愿意?”
“九郎愿意。”宁九郎觉得赌上身家性命也值了。
“这可是在台下说的。”齐王爷吻了吻宁九郎发红的眼角。
“是,我愿意。”
后来呀,他们真就一起度过了生生世世。
鬓边:齐宁—谁家少年不风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