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许泊常一大早便带着枝枝进了启明书院,也好让她早早的认识认识周围的环境。
许寓:“伯父,”
许寓着一袭月白长衫迎面而来,看起来丰神俊逸,不似凡人,他在老许面前拱手一拜,却还是悄悄打量了枝枝一眼。
老许点了点头,似是看出了两人之间闹了脾气,便转身对着身后的弟子道,
许泊常:“尘无,我得先去梅园见归以先生,便劳烦你带着我这小徒弟到处走走啦。”
尘无:“是,先生放心,”
尘无拱手一拜。
此时人多口杂,许寓也不好离得枝枝太近,便转身离开了。
枝枝跟着尘无不紧不慢的走着,不停的张望着周围的一切,此处安静异常,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儿和走过的人再无其他,真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尘无:“此处,是万卷楼。”
尘无指着面前的阁楼道。
枝枝有些兴奋起来,金陵万卷楼,天下好书尽在此处。
两人正说话之际,突然间,一阵熟悉的乐曲声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枝枝微微皱眉,这曲子,似是同许寓那时在舜阳吹的一般无二,怎会如此熟悉?
她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防止在此处发病。
薛枝枝:“这是,这是什么曲子?”
她微微颤抖着嘴唇。
尘无:“是《佛生》,”
尘无转身道。
薛枝枝:“《佛生》?”
她喃喃自语。
尘无点头,
尘无:“是啊,这曲子还是当年薛大家在启明书院求学时所作的,只是这曲子虽好,却只有半段,所以,鲜有人知。”
她抬头看着他,
薛枝枝:“半段?”
尘无点头。
许寓:“薛大家作此曲后,便离开了书院,到长安参加了科考,且一举夺魁,不过,三年之后他便消失了,”
许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慢慢踱步至二人面前,
许寓:“后来再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义商薛崇,他以一己之力,笼扩天下财富,并使薛家迅速扩展,成为了唯一能与我许氏并立的家族,故江湖人皆道,东许西薛,文看金陵,财看襄武。”
他目光灼灼,低头看着枝枝。
尘无:“二公子,”
尘无拱手一拜。
许寓点头,转身退了一步,
许寓:“要进去看看吗?”
枝枝沉默片刻,
薛枝枝:“不去。”
——
在回去之后,她便将琴端了出来,慢慢弹奏着那熟悉的音律。
六重:“阿姐,你都在这弹了好久了,这调子好奇怪啊,”
六重趴在一旁的桌子上说了一句话。
枝枝低着头咬了咬牙,
薛枝枝:“半段?”
田大:“什么半段?”
田大端着水有了进来。
枝枝抬头看着他们,起身便将二人推了出去,
薛枝枝:“你们俩出去,不许打扰我。”
两人看着猛然关上的门,转头面面相觑。
枝枝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跟着哼了几句,想要找准节奏。
她闭着眼睛敲打了许久,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抬眼便看到了杵着下巴趴在对面的许寓,她见怪不怪,
薛枝枝:“你怎么来了?”
许寓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盘马蹄糕,
许寓:“特地从长安给你带回来的,薛姑娘赏个脸呗。”
枝枝看着他无奈一笑,转头看着窗外。
许寓见她喜笑颜开,便快速凑了过来,
许寓:“吃一口嘛,昂?赏个脸。”
枝枝回头看着他,
薛枝枝:“许大人这是做什么?”
许寓:“还能做什么?哄我们家姑娘开心呗,”
他抬手拿出一块儿送到她嘴边。
枝枝低头咬了一口。
许寓:“好吃吗?”
许寓道。
枝枝点头,
薛枝枝:“还行。”
许寓:“真的?”
他又问了一句。
枝枝认真的点了头,谁知许寓那厮竟不按套路出牌,抬手便将她的脑袋推了过来,低头一吻,四目相对。
许寓心满意足,点头道,
许寓:“我也觉得好吃。”
枝枝却是红了一张脸,转头不想看他。
许寓:“以后不会朝你发脾气啦,真的!”
许寓道。
枝枝微微嘟嘴,低声道。
薛枝枝:“如果再有下一次呢?”
许寓快速撸起袖子,
许寓:“你咬我,我绝不躲。”
枝枝回头看着他结实的胳膊噗嗤一笑,这才点了头。
——
一月后。
枝枝正颤抖着趴在床沿上,背上一排银针微微晃动着,散发着冷冷的光。
苏夫人又将一根长长的银针扎了下去,枝枝疼得冷汗连连,自额角滑落。
苏夫人:“这一共有三十六根银针,如今也才刺了十六根,痛苦异常,如果你忍不住了,就告诉我,”
苏夫人有些担忧道。
枝枝摇头,低声道。
薛枝枝:“我可以的。”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又扎了一根。
苏夫人:“这几日,书院已经开始讲学了,我不能再发病了。”
薛枝枝:“这银针之法,可能会刺激你血脉逆转,会出现晕眩之症,你平日里,莫要太过劳累,”
苏夫人低声道,
苏夫人:“不过,过段日子之后,这法子有没有效,你自己就能感觉得出来了。”
——
这段日子,许寓回京去了,枝枝一如既往的在书院里上着课,日子过得平淡又舒适。
只是曹意汝还会常常过来找她,每日打发着时间,就连枝枝偶尔都会觉得,这曹小姐果真是个妥妥的大家闺秀,难怪许家的姑娘们都喜欢她。
只是赞赏虽赞赏,感情之事却不可勉强,她虽地位低微,却也是堂堂正正的喜欢许寓,不能说曹小姐好,她就得凭空的退让出去,若是许寓喜欢曹意汝便是了,顶多全是她一厢情愿,不知深浅,可是许寓早已经对她表明了心意,而且也一直在为了他们的前途着想,她便没有让许寓一个人承担的道理。
——
这日枝枝刚刚背着书从书院出来,远远的便听到了一声马儿的嘶鸣,她走近一看,原来是教习骑射一门的东方先生正在马场上驯马,这东方先生生的相貌堂堂,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便已经是启明书院的先生了,难怪她时常听见女弟子们悄悄议论,说东方先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一见可倾心。
念及此,她低头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薛枝枝:“骑马,”
她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
第二日,她路过后院的时候,又听到了几个弟子在吹奏薛大家的曲子,她心中悸动,转身走了进去,在一张闲置的桌子面前坐下,抬手抚上面前的琴,然后轻轻弹奏起来。
众人原本还在跟着琴声一起吹奏,可到了后面就跟不上了,这后面的曲子,似是没听过。
枝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将后半段曲子完整的弹奏了出来。
薛枝枝:“爹爹,这是什么曲子?”
父亲:“是《佛生》,枝枝觉得好听吗?”
薛枝枝:“好听,可是后面的调调好奇怪啊。”
父亲:“前半生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后半生看淡世事,携子归家,这才是完整的曲子。”
此时许寓刚刚走到院门,听着枝枝弹奏的琴声微微顿足,想不到,薛大家的曲子竟还能重见天日?
他看着不远处的枝枝,眉眼渐渐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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