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回头看着他,眼睛微红,“丫丫的母亲说,昨日丫丫上街的时候,被孟府的老太爷看上了,说是要带回去,丫丫在挣扎的过程中咬伤了那老头子,便被打成了这样。”
许寓看着她微微沉默,也不再说话。
枝枝慢慢笑了一下,“孟家与段家是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在京城皆有人脉,大人,敢管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管定了。”许寓低头看着她。
枝枝嘴里的笑容微微一滞,冷静的说了一句,“你可得想好了,孟家可是权贵,而丫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流民。”
“流民,也是人!”许寓背着手看着巷子的外面,沉声道,“这事儿,本官管定了。”
枝枝心中有些震惊,转身用手轻轻摸了摸丫丫的脸颊,有人,愿意为你讨个公道,莫怕。
在回去的路上,许寓一直静静的走着,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公子,你……”
“你怎会听得懂那妇人说话?”许寓突然转身问道,枝枝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的胸口。
她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有些云淡风轻的说,“大人也听见了,我嗓子不好,前两年受过伤,说不出话,自然也就学会了。”
许寓眼中有些难过,看着她久久回不了神,如果,如果那时候他再快一步,拉住了她,那么,她是否就能够活的好一点?
说着,他不自觉的抬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颊。
枝枝急忙打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大人这是做什么?”
许寓微微低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后,他快速走了出去。
倒是枝枝有些疑惑,这人,很是奇怪。
这厢枝枝刚刚回家,一抬眼便看到了欲出门的老许。
“师父,你回来了?”枝枝有些开心的上前。
老许点了点头,“是啊,这段日子家中没事儿吧?”
枝枝摇头,“没事儿,就盼着师父能够回来呢。”
老许应了一声,慢慢在一旁坐下,敲着桌子上的盒子说道,“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枝枝有些疑惑,向前走了两步,“嗯?”
她缓缓将盒子打开,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那里面,是一把极好的琵琶,琵琶弦微微闪着亮光,材质乃是上乘。
那段回忆突然闪过心头,她只觉得心口和小腿轻轻刺痛着,仿佛被竹编再一次抽在身上。
“既喜欢琵琶,为何不愿再碰?”
“……有人说,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正经人家的姑娘是不会学的。”枝枝低声说道。
“万般乐器,皆有爱者,真正的正经人家,是不会计较这些的,若是一个乐器便能将人给玷污了,那人心岂不是太过薄弱了?”老许一边将琵琶拿了出来,一边慢慢说道,“有人这般说,只不过是她不懂罢了,何必听进去,日后你若喜欢,便弹吧,弹给师父听听,师父也喜欢。”
枝枝心头有些高兴起来,有几滴泪水溢出眼眶,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十分郑重。
“我许久没碰了,”她轻轻抚摸着琵琶弦,如同抱着珍宝一般,“我弹给师父听吧。”
“好啊,”老许点头,又在椅子上坐下,六重也慢慢走了过来,趴在栏杆上。
她素手轻起,指尖微微落下,勾起一个美妙的旋律……
老许缓缓闭上眼睛,听着琵琶声,如同走进了梦境一般。
枝枝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回忆着往事,若说到琵琶,芮娘阿娘才是最厉害的,那时在卷云馆,曾有人一掷千金,只求妙手仙子弹奏一曲,可是,他们竟断了她的指头,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
“枝枝,”老许突然唤了一句,枝枝一下子从回忆中走了出来,茫然的抬头。
“枝枝,你有心魔了,”老许道。
她微微一愣,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失了神。
“师父,对不起。”
“不碍事。”
第二日,枝枝这厢刚刚拿着书走到许寓的院子里,便看到他提着东西快速走了出来,随手扔到她的怀里,“跟我来。”
枝枝惊了一下,低头去看,原来是几张专门用以写书信的纸。
舜阳,启明书馆。
枝枝跟着许寓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在阁楼中站定。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几个老态龙钟的先生慢慢放下毛笔站了起来,朝许寓拱了拱手。
许寓摆手,“你们且先出去。”
那几个老先生又拱了拱手,走出了阁楼。
“这是启明书局编写文案的地方,藏书虽不如金陵多,但是,也足够你看了,”许寓背着手说道。
枝枝微微眯眼,顿觉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是什么眼神?”许寓转身看着她。
“我,嗯,大人,你怎会,突然带我来这儿?”枝枝问道。
“我觉得你喜欢看书,定然喜欢这里,从今天开始,这里的书随便你看。”
枝枝暗暗吸了一口凉气,“需要,小的做什么?”
“写信。”许寓直接说了一句。
“写信?什么信?”枝枝又问道。
“写给皇上的信,敢写吗?”许寓笑着说了一句。
“这不是敢不敢的事儿,重要的是,写什么?”
“我念着,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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