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片刻,看着她说道,“我家中原本有一个妹妹,几年前生病走了,阿翁一直很伤怀,每每想起她,都夜不能寐,最近身子是越来越差了,我想着,若是能找到一个和我家妹妹长的相似的小姑娘带到府中,时常陪陪阿翁,他怕是会好些。”
“你,你觉着我长得像你妹妹?”枝枝有些难以置信。
那人点头,“对。”
枝枝急忙摇头,“不,我不要,我要回家陪我阿娘。”
“小姑娘,别急,”杨管家突然将她拦住,看着她手上的伤疤说道,“南宫府家大业大,你若做了南宫家的小姐,日后,可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枝枝低头看了手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一眼,微微思索了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阿兄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去洛阳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不是南宫家的小姐。”
“可你也不是阿宝,不是吗?真正的阿宝,已经死了。既然如此,做南宫家的俞嫣小姐,不是比做乞丐阿宝要好吗?”
枝枝微微一愣,抬眼看他,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要,阿娘和阿兄还在等我,我要回去。”
“五十两,拿去给你阿娘治病,做三年的俞嫣小姐,如何?”管家突然说了一句。
枝枝有些惊讶的转身,试探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杨管家说道。
枝枝在原地站着沉默这思索了许久。
“你这梅花摘得不错,”南宫言抬手将她篮子里放的梅花拿了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枝枝急忙跑过去,抱起篮子便跑了出去。
“这小丫头,还挺倔,”杨管家在身后说道。
南宫言微微沉默,“特使三月后就要到了,无论如何得让她乖乖听话。”
“是,老奴知道了。”
枝枝从南宫府出来后,便一路的跑回了家。
“咳咳,”田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枝枝急忙放下篮子走了进去。
“你这丫头,跑哪去了?”田大一边给田母喂药一边问道。
枝枝低声道,“卖花去了。”
“你,你衣服哪里来的?”田大又问了一句。
枝枝顿了一下,“一位贵人觉得我可怜,赏的。”
“怎么能白拿人家的东西?”田大回头看着她,喃喃道,“难怪人家都说你不像我家妹子,长的如花似玉的,哪里如我一般?”
“阿兄,你的脸怎么了?”枝枝道。
田大急忙摸了脸颊一下,躲闪道,“出门急,摔了。”
到了第二日,田大不知从哪弄了钱回来,还给田母找了个郎中。
“先生,我家阿娘怎样了?”枝枝道。
“嗯,”老先生抬手摸了一下胡子,道,“她这病,由来已久,想要根治,怕是难了。”
“先生,先生,请您救救我阿娘吧,”田大急忙说道。
老先生一边收拾着箱子一边道,“以你们如今的处境,连好些的药材都怕是买不起的,如何能够救她?也只能,多活一日算一日了,”老先生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枝枝急忙跟了出去,拦住郎中道,“先生,您医术高明,我知道您一定有法子救我阿娘的,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请您告诉我们。”
老先生微微沉默了片刻,道,“她这病,若是能好好养着,时常吃些贵重的药材,怕是会好些,只是,”那郎中低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们连养活自己的钱都没有了,如何养活她?”
枝枝抬头看他,再也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连几日,田大每日都带着伤回来,枝枝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便趁着田大出门的功夫悄悄跟了过去。
北山下有个驯马厂,是专供贵族玩乐的,枝枝便是跟着田大一路的走到了这儿。
她趁守卫不注意,偷偷跑了进去,只见宽大的草地上,几个男子正抱着靶子到处跑,她定睛一看,一眼便看到了阿兄,原来,他这几日是来给别人当活人靶子了。
“跑快点,没吃饭啊,”一个男子骑在马上大声的笑了起来。
其余的几个男子驱马弯弓拉箭,瞄准马场上移动的靶子。
“刷,”一支弓箭飞了出去,一下子穿透了靶子,堪堪射在了田大的胸口,田大痛的摔倒在地。
“起了没?没死就起来,”那射弓箭的男子大声喊道。
田大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脸色却开始有些惨白。
“阿兄,”枝枝急忙跑了出去,一下子护着田大。
“你,”田大一看是她,眼睛通红,“谁让你来这儿的?”
“哟,哪里来的小丫头?也是,来给我们当靶子的吗?”一个贵公子骑马走到她面前。
“公子,公子,这是我家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动怒,”田大急忙跪在了地上。
“阿兄,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枝枝哭着说道。
“死丫头你懂什么?还不赶快滚回去,”田大转头厉声说道。
“公子,公子,”他抱住那公子的马,一声声恳求着。
“滚开,”那人似乎对枝枝来了兴趣,扬鞭便打在了田大背上。
“阿兄,”枝枝急忙拦住他。
“这小丫头,模样还不错,”那人低声说道。
“罗三公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高台上传来。
枝枝抬头看去,只见南宫言正站在上面。
他从高台上慢慢走了下来,对着枝枝低声说道,“你先带着你兄长走吧。”
枝枝眼中有些欣喜,急忙俯身,“多谢,多谢公子。”
“南宫言,你这是什么意思?”罗三公子问道。
南宫言回头,道,“这对兄妹,是我们南宫府的人,怎么,罗三公子,是要与我们南宫家作对?要跟,金陵许家作对?”
罗三公子原本火气很大,但当听到金陵许家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终究还是强忍着怒气笑了出来,“怎么会?言公子说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
枝枝搀扶着田大从马场慢慢走出来,他的胸口正在慢慢的渗出鲜血,将那件灰色的外衫染湿。
“走开,”田大用力将她推开。
枝枝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抬头去看他,“阿兄?”
“好好的差事,如今也被你弄黄了,你是故意的吧?”田大道。
枝枝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阿兄说的好差事,就是到这儿给别人当活靶子?如若刚刚那箭再穿透些,阿兄你如今怕是没了。”
“那又怎样?如今阿娘病着,咱们的银钱也没了,我如果不来这儿,阿娘就得死,”田大怒气冲冲,转身道,“终归不是你亲娘,你又怎会懂我这做儿子的心?只要能让阿娘活着,让我死都愿意。”
枝枝听着他的话,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却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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