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待路上的冰雪融化了些许,三人又开始上路了,枝枝慢慢跟在身后,被田母牢牢的牵着手,不由得有些开心起来。
此时,几辆豪华的马车从不远处驶来,众人急忙站到了一起,抬眼去看。那车轮缓缓转动着,碾着地上的碎冰咔咔作响。
路人已:“是金陵许家的马车,”
有人低声说道。
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突然揭开了帘子,勾头好奇的看着外面。
枝枝满脸风尘仆仆,与那脸色白嫩的小公子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般想着,她心中突然有了些许难过。
“吁,”
马车突然在前面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几个家仆拖来板凳,将马车上的公子夫人们扶了下来。
路人甲:“许家要施粥了,快,快去,”
旁边几个人急忙跑了过去。
田大心中一喜,终于有救了。
他转头道,
田大:“阿娘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这般说着,他又低头瞪了枝枝一眼,厉声道,
田大:“怎的,还等着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枝枝微微一颤,急忙跟了过去。
田大:“我可告诉你,我阿娘晕了我可没晕,我妹妹已经死了,可你不是,别想着吃白食,听到没有?”
田大站在队伍里对着枝枝说道。
枝枝有些懵懂的低着头,不敢反驳他。
不到片刻,枝枝便跟着田大领到了粥,她慢慢走着,捧着碗轻轻喝了一口,一股暖流缓缓流入身体,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饭热乎乎的东西了,上一次,还是爹爹烤的红薯,不过,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许寓:“小乞丐,”
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抱着碗慢慢转身,只见那个马车上探头的小公子如今正站在她的身后。
许寓:“喏,这个馒头也给你,”
他伸手,给她递过来一个香喷喷的馒头。
枝枝急忙去拿,却在两人的手靠近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手很白嫩光滑,连一点点瑕疵都没有,可她的呢,黑黄干裂,些许地方还渗出了鲜血。
那小公子看来是似是比她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却是会说话得很,他见她没动作,便将馒头直接给她塞了过去,道,
许寓:“我父亲说了,天生万物,都是一样的,都要吃五谷杂粮,不然血肉之躯哪里受得住?唉,你这般小,也是可怜。”
枝枝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便又转过身去喝粥了。
许寓:“哎,你是哪里人啊?我是从金陵来的,我叫许寓,字寄兮,你是从北边来的吗?”
许小公子开启了话唠模式,一直追着枝枝唠唠说个没完。
枝枝端着碗坐在一棵树下,不停的喝着粥,顺便拿着馒头咬了一口。
许寓也跟着在树下坐着,一直说个没完。
过了许久,他突然道,
许寓:“你是不是很冷?”
枝枝抬头看着他,认真的点了个头。
许寓眼中突然亮了一下,将身上的斗篷拿了下来,盖在枝枝身上。
枝枝微微一顿,却还是忍不住将斗篷裹了起来,努力的去吸收斗篷中残留的温度。
薛枝枝:“你很有钱吗?”
枝枝道。
许寓摇了摇头,
许寓:“不是我有钱,是我爷爷有钱,对,我父亲也有钱。”
枝枝低着头喃喃道,
薛枝枝:“要是我也有钱就好了,这样爹爹就能活下来了,兄兄也许也不会走。”
许寓正准备说什么,只见远处有仆人走了过来,
“二公子,准备启程了。”
田母:“阿宝,”
田母突然走了过来,看着许寓眼中紧张了一下,急忙将枝枝从地上拉了起来掩在身后,厉声说道,
田母:“你是谁?你要对我的阿宝做什么?”
枝枝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
薛枝枝:“没有没有,他是个好人,还送我馒头吃。”
王豫华:“小寓,”
一个贵气的妇人突然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许寓微微皱眉,
王豫华:“你来这儿做什么?你衣服呢?”
许寓:“母亲,我衣服多,又不差这一件,”
许寓抬头道。
许母转头看了枝枝一眼,脸色有些不好,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许寓带走了。
几日后,朝廷颁布了新的律法,对于逃难而来的灾民进行了安置,于是枝枝便跟着田大母子改了方向,去了离洛阳不远不近的一处地方,日子也算慢慢安定了下来。
三个人栖身在一处废弃的破庙里,田大是个庄稼汉,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便到码头寻了活计,每日里搬搬扛扛,也算是有了些许补贴。
过了几日,田大便买回了一条暖和的棉被,开开心心的给田母送去。
谁知田母转手便给了枝枝,
田母:“这棉被暖和,给阿宝。”
田大眉头一皱,一下子便将被子扯了过来,
田大:“阿娘,这被子可是好东西,给了她不是糟蹋了吗?”
田母:“胡说,”
田母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田母:“给你妹妹用哪里会糟蹋?”
田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枝枝,咬牙说道,
田大:“自己懂事儿点,可别让哥哥为难。”
枝枝浑身一颤,急忙点了点头,
薛枝枝:“嗯嗯,我会懂事的。”
田大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春去秋来,枝枝又长大了一岁,她开始跟着其他的小姐姐出去卖花,每日里终于能带些银两回来,田大这才开始对她偶尔有了好脸色,不过有了好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只会送给田母,如果她拿了又免不了一番责骂。
枝枝曾有一次不小心唤了她一句阿兄,竟把他给惹火了,骂她忘了自个儿是谁,还一下子将她给赶了出去,她摔在地上磕破了头,不过还好有田母护着,否则的话,她怕是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也是从那以后,她对田大更怕了,也再也没唤过他阿兄。
田母:“咳咳,”
又一年冬天到来,田母又开始犯病了。
田大跟掌柜的借了许多银两买了药材回来,却也无济于事,到了后来掌柜的也再也不愿意借了。
田大在一旁熬着药,看着枝枝跪在一旁给田母慢慢喂着热水。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枝枝也感受到了他的反应,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他。
田大咽了咽口水,一下子羞红了脸,道,
田大:“我见,你有一个成色不错的金锁,若是能够卖了,许是能卖一个好价钱。”
枝枝顿了一些,眼睛渐渐红了起来。
田大:“我知道那是你那个没良心的哥哥给你的,留着是个念想,…你就是个白眼狼,跟着我和阿娘过了这么久,吃了我们多少东西,若不是我们,你早就死在路上了。我平日里虽时常骂你,可却从未扔下过你,也未曾觊觎过那玩意儿,如今,阿娘病成这个样子,你,你却还护着你那没良心的哥哥留给你的长命锁,莫非,你还盼着他回来接你?”
田大一口气说完,心中却越想越气。
枝枝心中有些难过,慢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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