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云雷掐的龇牙咧嘴的李九春和刚刚从门前走来的张鹤帆目光相接,这才明了张云雷方才的谈笑风生不过是不愿让师兄弟们担心。心底微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撼动了,之前做的什么心里建设都在这一刻,被张云雷惨白的面色夷为平地。
张鹤帆快步跑到床前,急急问道:“怎么了小辫儿?哪儿痛?我,我去叫顾姑娘。”
他就要跑开,张云雷反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大褂,微弱的声音缓缓穿透而来:“别,别去,我没事,就是伤口疼而已,不用麻烦顾姑娘了。”他喘息了几口,努力平下气道,“是,刚才忍太久了,让我缓一会儿就没事了。”
“好好,我不去。”张鹤帆心跳得厉害,他刚才要是跑得再快一点,很有可能会因为张云雷的拉扯而伤到他,他喘着粗气回到床边,给他掖好了被角才道,“要睡不着就闭会儿眼睛,再疼也不能不休息啊。”看张云雷面色好些了,他小心地玩笑道,“半夜要疼得厉害了就掐春姐,他一定第一个醒。”
“去。”李九春冷眼扫来,一双眸子瞪得老大,恶狠狠地盯着张鹤帆,“要掐也掐你,你皮糙肉厚,不怕疼……”这话出口,瞧着张鹤帆面上浅淡的笑意,忽然发现自己又着了他的道,遂愤愤道,“掐就掐,再怎么说,咱师哥最重要。”
这一夜算是就这么对付着过去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满天空的星星仍在闪烁,圆如玉盘的银月正斜斜地挂在半空,天际之远才隐隐约约冒着点光亮。虫鸣声渐起,半空中逐渐飞过三五成群的鸟儿,循着天亮的痕迹,叩醒了睡梦中的北平城。
昨夜里,师兄弟们都累极了,刚沾上床榻便睡深了。只是他们向来有早起的习惯,到了点儿便不怎么有睡意了。又思及师哥的伤势,师兄弟们早已睡意全无,前前后后起床洗漱。有人到厨房煮粥,有人收拾昨夜还未收拾完的烂摊子,有人轻手轻脚的往张云雷、杨九郎门前张望一眼……
后院里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院墙的一处堆满柴火干草的小角落里。堆成小山的木头柴火也不知是被风吹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碰着了,竟都咕噜噜零零散散的滚成一地。
院子里没人,厨房里听见声音的姬鹤武第一个跑出来,紧接着是大堂里正收拾着碎桌椅的师兄弟们接连跑来,就连在客房里歇着的顾筠也披了件大衣起身而来。
一众人围到院子里,却在看清了院子时,尽皆目瞪口呆。不大的院子里,原本堆成山的柴火滚了一地,这本没什么,柴火山倒了再堆起来就是了,可偏偏在大堆的柴火当中,一个比皮球还大上几圈的狗洞赫然在目。狗洞里,被布紧紧包裹的东西被人接二连三的往院里推,院子里面已经躺了两个包裹得极好的包袱,而另一边似乎还有许多同样的东西。
师兄弟们面面相觑,呆愣了半天才齐齐往狗洞那边去。这边才跨过散落在院子里的大大小小的木头柴火,狗洞那边的包袱就已经塞完了。再最后一个包袱塞进来之后,众人便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也跟着包袱一块儿从狗洞里挤进了小院。
是个小女孩,她怀里还抱了个小菜篮子,篮子上盖了层花布,因着狗洞太小,钻得她一身泥巴,连带着菜篮子上的花布才粘了不少灰尘。她长吁一口,一只手抱着菜篮子,一只手在身上连连拍灰,一面拍一面绽出一抹极好看的笑颜。笑颜如花,小女孩长得本就好看,这一笑便就更好看了。
“你……”董九力指着小女孩“你”了半天也不见下文。
小女孩皱了皱眉头,嘟囔着嘴蹲在地上捡着前面塞进来的包袱:“我叫宝儿,辫儿哥哥受伤了吗?我,我其实……我当时冲进去就想保护辫儿哥哥,但是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说要连我一起打,我要是听辫儿哥哥的,早点走了,辫儿哥哥大概就不会受伤了吧……辫儿哥哥不让我看,妈妈不让我看,可是我好像看见了好多血……到处都是……”
宝儿咬了咬唇,把包袱都堆在一块儿,又小跑到墙边上,用柴火重新堵住了狗洞:“妈妈还有姐姐们都听说这里不让进出了,外面还有人守着,姐姐们偷偷来这里看了好几次才发现了这个狗洞。”她转过身,指着地上的包袱,饶头道,“这些都是姐姐们准备的,姐姐们进不来,姐姐们都在外面帮我看着,我也是趁着天还没亮才进来的。我不能天天都来,要是天天来,外面的人一定会发现的,发现了我就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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