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就是做个样子,明眼人哪个看不明白,又有哪个肯搭理他,颇觉尴尬的陆长官“嘿嘿”笑了两声,寥做掩饰,而后自己续上自己的话道:“眼下青玉园和三庆园打擂打输了,我们这不是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送他们离开北平不是?哦!对了对了!”他猛一拍脑门说道,“瞧我差点忘了,我们司令说了,各位伤了的由我们司令出钱,给各位治伤买药,还有三庆园里打坏的东西也都由我们司令赔。”
他瞧着自己在这上百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里讨不到什么好处,说完了该说的场面话,再同张云雷道了一声庆贺,便十分识趣儿的带着人回去复命了。
陆长官刚走,台下的姑娘们就已经自主的从戏台前散开了,一个个扬着手臂,高声呼喊着“二爷”。
回到台上的张云雷领着一班师兄弟连连向姑娘们道歉,他总喜欢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是我不好,三庆对不起你们。”
他深深地弯腰鞠躬,认真地说道:“按理说,我们和青玉园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只是喜欢我、喜欢三庆,没有义务要为我们做些什么。让你们受伤挂彩确实是我不好,青玉园的事你们都知道,我就是一下子愣住了,没回过神来。我真觉很对不起你们。你要说跟他们没有感情是假的,大家都是一起学一起长的,我是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想他们总会念着一点情吧,结果……你们都看见了。”
他顶着泛红的眼眶说着:“我也是人,也会伤也会痛的,从三庆来到北平的那天开始,所有的事都堆积在一起。一个多月前我和翔子为什么离开三庆?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放下三庆?”
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在姑娘们面前真正的流露真情,他才多大啊,身上就压了那么多事。他把姑娘们当朋友、当家人,所以他说了。这么多事压下来,谁都会被压垮的,更不要说他了。最重要的一点,他说这些是铺垫的,他拿自己的事当铺垫,就是为了跟姑娘们说杨九郎的事。这些天杨九郎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他还看不透吗?那都是杨九郎强装出来的。
“辫儿。”杨九郎直接拉住他,整个人拦在他面前,抿着嘴冲他连连摇头。
像他们这一行,其实这种家事都不该拿到台面上跟观众说的,他们可以跟观众分享好事,却不能跟观众分享坏事。他知道张云雷要说什么,更清楚张云雷这么说是为了他,可是他不愿说,不愿让姑娘们知道他的事,他不想让姑娘们跟着自己一块儿不愉快。
张云雷皱了皱眉头,望着杨九郎的眸里多添了几分心疼和理解。他不愿做的事杨九郎不会逼他做,同样,杨九郎不愿说,他也不愿逼他去说。他啊,从来不心疼自己,他就心疼杨九郎,他们俩互相心疼着也互相扶持着。
他轻叹了一声,向来坚韧的他在言语中竟让人听出了几分疲累:“散场了,大家都回去吧,下礼拜我们还会有演出的。”
他是累了,说完这话就走了,明黄色背影亦步亦趋的走下戏台,一点点没入下场门,与那挂着的刺绣黄绢融为一体。杨九郎紧跟着他下去的,另外几个师兄弟朝姑娘们好几番鞠躬,这才随着张云雷一块走下了戏台子。
张云雷才刚走下戏台,便听得戏台下姑娘们依依不舍地高声喊着属于三庆、属于他和杨九郎的口号:“千里北平,惟君独尊!天地之极,三庆称雄!愿吾二爷,名冠群伦!愿吾九郎,鹏程万里!”姑娘们努力压抑着言语间的哽咽,可这话喊出来,姑娘们就哭做了一团。
她们知道,那块幕布之后就是张云雷,他下了台一定还没有离开,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商议了那么多的口号,每一次总是能给张云雷带来好多惊喜。
这一次啊,还剩下最后一个惊喜,姑娘们就着衣袖狠抹了一把眼泪水,静静地等着那个领头的姑娘朗声喊道:“相思赋予谁!”她们接,“小辫儿张云雷!”那姑娘们又喊,“今生把谁藏!”她们接,“惟君杨九郎!”喊完了,直到外面的日头一点一点落下山头,姑娘们才三三两两的往家走去。
门口是董九涵在,是该给姑娘们退还票钱的。正如张云雷所料,姑娘们没一个愿意退票的。她们护着掌心大小的票,像是护着什么奇珍异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票子揣进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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