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87）

凌熙把所有的人都赶出营帐，把已无知无觉的凌熙紧紧抱在怀中，不言不语也不哭泣。他的那双眼睛，曾经如星辰般璀璨耀眼，如今却死气沉沉、空洞无物。

他大睁着眼睛看着夜色渐浓，又等着晨曦初露。

四周很安静，只有呼啸的风声呜咽着掠过营帐，雪花在夜色中静静的坠落。

凌熙的灵魂仿佛脱离了他的身体，在缥缈天地间四处游荡。

远远看到一个青衣道人在一棵桂树下坐着，他恍恍惚惚地走到那道长面前施了一礼。

那道长站起身来，拉起凌熙就走。

凌熙忽觉身轻如叶，竟随着道长御风而行，很快到了一处草木葱茏、云雾缭绕的山谷，山谷之中一树桂花正开的灿然。

道长在树下停留，上下打量着凌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叹息。

如此反复几次，凌熙心内不由得起了几分诧异，待要询问，只听那道长说：“我徒儿苏清岩，乃月华之灵，前些日子来人间游历，不想却与你有了如此深的纠葛。我亲自来带她，她都不肯回来，一直恳求想继续留在你身边，连神仙都不稀罕做了。也罢，既然她尘缘未了，就暂且放她回去。明日你找的医者就会到达，凌熙，你要好生看顾她，莫要让她再出什么差池了，再有意外，我是一定要带走她的。”

凌熙大喜过望，赶紧拜伏在地，连声叩谢：“谢谢仙长，谢谢仙长成全。”

“哥哥，哥哥。”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凌熙循声望去，见到一位白衣少女出现在桂树下，正是他的岩岩妹妹。

凌熙心内狂喜，上前拉了岩岩手儿，忍不住喜笑颜开：“岩岩，和哥哥回家。”

凌熙从美好梦境中猛地醒来，脑袋里依稀记得清岩是月华之灵所化，有一个青衣仙长将岩岩妹妹又还给了他，让他好生对待清岩，梦中其他所见所闻均已忘得干干净净。

他看到清岩脸色果然变得红润，身体也温热起来。他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不由得感激涕零，朝着梦中遇见青衣仙人的方向再次叩拜感谢。

凌熙搂住清岩喜极而泣，看到清岩气息还是不稳，连忙又连绵不断地渡气和灵力给清岩。

待到清岩醒转，看到自己被哥哥紧紧搂在怀里，嘴唇也被含着，心里虽然明白哥哥是在给他渡气续命，脸还是刷地红透了。

凌熙见到清岩醒转后脸红耳热，自己那千年不红的厚脸皮居然也烫热起来。

他想解释，一时又想不起怎么说才好，只好窘迫地傻笑着，挠了挠头，问清岩刚才做梦了吗？若做梦了，还记不记得刚才做的梦？清岩虽也做了个梦，却比他忘得更彻底，什么都记不得了。

待凌熙把记得的情境描述了一遍，清岩才隐约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以及邻居大叔为何说自己是阿爹阿娘在桂花树下捡到的孩子。

凌熙捧住清岩苍白的小脸，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哥哥的小月亮、小明月，幸好你还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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