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色冲天。
我实在没想到武王这般快。
陡然从梦中惊醒,顿时陷入一片灼人的滚烫,我下意识用袖子抹了把脸,模模糊糊的看见大片血迹与肮脏的黑色秽物。
居然是香料害了自己。
房梁轰然倒塌,我摇摇晃晃用手肘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眼泪被烟熏的掉了下来,突然,热浪再次席卷,我身体一颤,倒了下去。
“大哥!大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脑子一懵。
我声音嘶哑,大声吼:“出去!你过来做什么!”
叔齐双眼通红,冲到我这边,拽起我的袖子又将我放在他背上,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我失神的看着他的侧脸,声音已经被呛的说不出话,又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啜泣声。
“大哥,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安神香了……”
“大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张口试图说些什么,最终颓唐闭眼,任凭泪水堵在嗓眼,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灰烟中沉沉睡去。
留他一人在火海中苦苦挣扎。
我知我对不起他,但我无能为力。
做战俘的感觉很不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我和叔齐双手被反剪,一前一后走在沙场。
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刺骨的冷水泼醒的,一睁眼就是满面泪痕的叔齐。
然后有士兵便蛮横的将我架起来,我和弟弟叔齐一起被押。
我望着碧蓝的天空,微微失神。
“为什么救我?”我低低的问。
叔齐沙哑着嗓子,涩然道:“大哥于我是兄长,兄弟之间,自然同生死共患难。”
风吹来了他的声音,我恍惚想到了那日隔门耳语。
世事无常,真乃世事无常。
帝王家,居然有如此纯良之人。
我蓦然觉得心有点疼。
藏在左胸内那坚硬的心脏,在心尖尖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露出了温软的那部分,开始柔软了起来,渐渐化开一片鲜色的赤诚。
我轻轻道:“齐儿,莫哭,大哥在。”
然后依然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武王帐前。
我抬头看向那名男子,剑眉星目,英武不凡,真是一副好相貌。
扑腾一声,我跪了下来。
士可杀不可辱。“但求一死。”我淡淡道。
没有人回应我,我不看武王的脸,就看着蓝天,猎猎风响,吹淡了白云。
我感觉空气稀薄,有些窒息,正好,我也快支撑不住了。
沙砾硌的我膝盖生疼,我只觉浑身上下都在流血,耳畔似乎响起了叔齐的呜咽。
突然,我回过头,冲着叔齐牵唇一笑。
“齐儿,莫怕,莫哭,大哥在。”
回过头,身体已不受控制,挣扎着倒了下来,眼前却闪过一道白影,将我扶起。
我微怔。
那白衣人笑容儒雅干净,手触摸我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心中滋生了一道暖流,缓缓在血液里流淌,身体竟奇迹般的不累不疼了。
我惊奇的看着他,他却早已收手退开几步,笑容浅浅。
臂挽拂尘,白衣尚不染纤尘。黑发玉冠,出尘缥缈,疑是九天仙人。
白衣道人温和的看着我,温声道:“伯夷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我突然回神,蓦然意识到他便是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姜太公姜子牙。
这样神仙的一个人。
我低头道:“伯夷一切尚好。”
又补充了一句:“伯夷现在只是一介草民,道长不必如此称呼。”
姜子牙笑而不语,须臾后道:“伯夷殿下和叔齐小殿下可真是风骨峭峻。”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仪态:“伯夷任道长处置,只求道长饶我三弟一命。”
我重重向姜子牙磕头。
“伯夷已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世上除齐儿外再无一亲人。国破家亡,妻离子散。”
“若能求得齐儿性命无虞,刀山火海,伯夷万死不辞。”
身后叔齐大概在拼命挣扎,我听到了“呜呜”的声音,还有摩擦的,碰撞的各种声音。
应该是被制住了。
我抬头,膝盖仍有点疼,但还能跪一阵。
武王突然出声,眼眸深邃,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为何如此护他?”
我愣,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因为,他拼死救我吗?
到底是不愿欠傻弟弟人情,还是…还是说,我已将他当做兄弟。
帝王家,居然出了……
也罢,也罢。
我知我对不起他,但这一次,我不会让人伤他分毫。
我抬头看着武王,想起齐儿那时对我说的话,声音里不觉带上了轻快:“齐儿是伯夷的胞弟,兄弟间,自当同生死,共患难。”
武王明显还想说什么,可是姜子牙摆摆手,道:“子牙先给殿下看看伤势。”
他转身,我随他入帐。
“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我拱手为礼,恭恭敬敬:“伯夷无恙,只是伯夷的胞弟现尚不知安危,道长能否……”
那谪仙一般的白衣道人声音轻轻的打断我:“殿下本是将死之人。”
我心跳蓦然一滞,惊诧抬头,对上那双温润的眼眸。
“子牙擅自给殿下加了十几天的寿数。”
“也希望殿下帮子牙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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