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到。
侥幸在地下妖界寻找。
如同大海捞针,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只消一眼,他便穿透那只水妖的衣裳看见了妖物。
他早就将那“宝物鉴”背的记的滚瓜烂熟
他怕是睡着也不忘了那四方妖物的模样。
水定浮.....。
果真如传闻般。
摄人心魂,夺人眼球。
他堪堪看了一瞬,便有如摄魂。
他心知这便是他心心念念苦寻的最后一方妖物。
他已大致关鉴完毕。
他深知这水妖不足为惧。
看她模样,修为不下于五百年。
并且她连同水属系都无法全面控制。
他垂眸,看着笼底的一滩滩水渍。
她完全不具备任何明显攻击条件。
霍洲鸿借助妖官的火炬,看清她那畏畏缩缩的身姿。
与青紫伤痕遍布的躯体。
以及那眼底明明灭灭的恐惧慌乱。
霍洲鸿眸里闪出亮光。
他全权把握。
只消一刻,便早在脑海铺垫完天荒地坠的大网。
他势在必行。
他精明算计在行。
只是他工于心计一辈子,权衡利弊一辈子,占卦卜算一辈子。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他一生中只有两个变数,其一林清殒命。
其二高估了自己的心境和心肠,低估了那只水妖。
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低估了自己对她那不同寻常的感情。
那是什么感情?
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言辞铺垫?
他绞尽脑汁,也得不到个答案。
他们的开始便是由谎言支撑并且展开来的。
结束就需要拆穿谎言,奉上真诚。
他想要和她有个美好的开始美好的过程美好的结局。
美好的回忆。
可是太迟了,他们遇见了一只拦路虎。
....徐疑....
他实在恐慌至极。
竟忘记了苗蓉也是个顶顶聪明的主。
他便知道她会坏了他的事,才这般嘱咐苗容。
可他不知他做出这般动作。
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这般小心翼翼提防在意便是谎言的最大漏洞。
他一丝不挂。
徐遗找到了缺口,并且引导苗容,用力撕开了一个缺口。
那个缺口是可将肮脏内部几乎完全裸露出来的缺口。
谎言被拆穿,过程被强制结局。
没有美好的过程美好的结局了。
“.........”
“.........?”
好像有谁在嘶吼.....?
下颔湿热,喉咙很疼,耳朵失鸣。
耳鸣,眼昏,脑胀。
悲令智昏
才发现嘶吼的人,是我。
是他太怯懦敏感,害怕谎言拆穿,美梦做醒。
不敢将他对她做的事情说的谎话全盘托出。
他悲,他愤,他怒。
为什么不早早将全部全盘托出?
怨他,恨他,咒他。
是他太呆笨木讷,没有完全意识,情根深种。
不敢同她清楚道明自己那心中汹涌澎湃有异常人的情意。
是他太阴险狡诈,竟然伤害了她,悔思至极。
不该一开始便阴险编织出满是谎言的开始。
一步错步步错,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破镜难重圆。
尽是镜花水月一行。
霍洲鸿将头埋在衣物里,他满嘴谎话,他踌躇不行。
他应该早早的同她道清楚他的心意。
不该,本不该的,他们的结局本不该是这般才是。
他救师妹是真,对你的好,无限温柔是真,对你的满腔情意也是真。
真真假假却是望不真切。
他只想拿着水定浮。
试试那坊间传闻。
探测真假。
他并没有想过用她的命去换林清的命,她们本是不同的。
他从头到尾,只在意过一个人,温柔只给过一个人,心里只放过一个人。
那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意。
异于旁人的情意。
纠缠缱绻的情意。
“苗容.....我爱你....”迟到的道明。
此刻拨开云雾。
终见天日。
他现今方才知晓。
那是“爱”。
霍洲鸿喉间呜咽,霍洲鸿胸膛剧烈起伏。
他想听她的回答。
想她回应他。
继而,开始嚎啕大哭,似乎是没听到应答与心中想要的答案。
继而他又一怔,他现在已经集齐了四方妖物,可以延长人、妖的生命。
他踉跄爬起,将水定浮捡起,快步走向那一堆衣物。
将齐无鼎、化骨伞、珞璇玑,以及水定浮一把放在衣物上。
手却是异常的颤抖麻木。
他几乎浑身战栗。
他阖眼。
泪凝下。
叔父,对不住,这辈子我仍是对你的承诺食言了,待我入了阿鼻地狱任你辄打,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
唇边却带笑。
脑海里似乎已经开始联想臆想那美好的未来。
他启动灵诀,可是并没有臆想中的预料。
他如坠冰窟。
荧光现起又灭下。
他难得的一怔。
竟是哑口无言。
霍洲鸿来回试了几次都无用。
已有些入魔魔怔了。
他着急的出了哭腔,“为什么...为什么没用,....”
霍洲鸿继而试了无数次,仍是不成功,他低吼,一把将妖物一袖子全部扇开。
无用。
那些江湖传言坊间神话。
统统是唬人的...!
抱着衣物,头埋进了湿了的衣物,一片濡湿,他放声大哭。
终于心灰意冷死心。
躲在暗处的徐遗观望了许久,原来四方妖物不可复活人.....。
徐疑低笑,似是得逞。
棒打鸳鸯的得逞。
江湖传言终究是传言,做不得数的。
徐疑收紧手心。
但她竟不知,这水妖性子这般烈。
心里头难免有几分心酸悲恸。
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
哼笑几声,垂眸,宽袖用力一挥,转身轻飘飘走了。
一如当初那般来时。
转眼却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霍洲鸿那冷心冷肺的主儿,也会“爱”人?
他懂“爱”是什么么?
他研究的清楚么?
徐疑唇角扯出嘲讽哂笑。
也是哪个碰上了霍洲鸿的,芳心没被他虏去?
“....... ..”
她不爱霍洲鸿,那个冷心冷肺的主儿,喜欢上了可真真了不得。
看,这便是下场。
徐疑微抬下颔,清洁的眉目沾染上几分高傲。
她可是青莲长老的独女,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徐疑心里酸酸胀胀。
她才没有喜欢他,只是看不惯霍洲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苗容罢了。
徐疑嘴角微微抽搐。
眼涨发酸。
涩意逐渐清晰可觉。
她这次回去,要寻个好郎君,定终生。
真的。
全是真的。
从鼻间传来一声蚊呐般的抽泣。
如果她能不哭,那就更有说服性了。
徐遗蹙眉,强遏制住自己的悲恸。
她低哼几声,似乎极其不屑。
那个木头疙瘩,不会“爱”人的。
她说的十句话,十句准。
故作云淡风轻,可一双美目生生憋红了。
大抵仍是忍不住,泪一滴一滴滑下,大有决堤之势。
她脊背挺直,抬手拭泪。
尾指微挑。
她都不愿低头流泪。
她眼睛眨了一瞬,晶莹划下。
她抬手高傲拂去。
云淡风轻。
从幼时便心仪的人,要忘掉,重新择郎君度余生,谈何容易。
是十几年,她对他的爱意示好。
他故意毫不在意忽视不见。
高傲骄傲贵矜如她。
她的矜傲不允许向旁人承认她心悦于他。
他都关门拒人了,她又怎么好腆个脸巴巴上去丢人现眼呢?
想看她丢人出丑的人多了去!
也大有人在。
她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
那高傲的情意,
一藏一遮便是掩了十几年。
河堤边,栽着一排柔弱无骨的柳树,迎风倒。
黄昏温柔撒在地面上。
光和煦温暖。
晚风吹起少年的鬓发,一双眸子宛如黑曜石,异常明亮闪烁。
一眼千年,一遇惊鸿。
一眼便心里暗定了终身的人。
忘不掉,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轮回时,再多碗孟婆汤,也忘不掉。
那主儿,真的“爱”上人了。
徐遗蹲下,头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
悼念她失去的.....
信仰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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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池:家人们笑不活了,完结了这一个故事。
彭池:最近没有收藏得了。
彭池:真是让“朕”心寒!
彭池:赶快给“朕”活跃起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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