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轻一向与昌宁同住一屋,不过她睡外间,便是行军打仗也是如此,营帐里加了一张矮榻,中间隔以屏风。
如今到了知州府,依旧照常。
宴席散去,君淮陪昌宁回屋。
夜里风凉,君淮也就不守着旧礼,房门大开让殷颜轻立在门口。
屋子里的火炉烧得正旺,殷颜轻在拿银箸拨弄炭火。
两人相对而坐,君淮自然地倒了一杯热茶送至昌宁手边。
“左右无事,不若手谈一局?”
昌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里终于有了点热气。
“你倒不问我会不会。”
“这世间有什么是阿宁不会的?”
“相夫教子。”
君淮摇头轻笑,“阿宁要会这些做什么?阿宁是做大事的人,便是一朝功成,也该被好好奉养。”
“来吧。”
殷颜轻拿来棋盘和棋子,昌宁执白子,君淮执黑子。
棋子在手,两人身上的气势陡变。
一场激战就此展开。
起先昌宁攻,君淮守,后来君淮反守为攻,昌宁只得节节后退,化攻为守。
昌宁全身心投入到棋盘上,连殷颜轻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道。
战局胶着,一时难分胜负。
昌宁端起手边温了的茶喝了一口。
君淮一直注视着她,双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手中落了一子。
昌宁紧跟着落了一子。
顿时,一眼分明。
“你输了。”
“对,阿宁赢了。”
昌宁刚想说什么,殷颜轻从外面端着托盘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原来,竟快到子时四刻。
君淮接过托盘,殷颜轻收拾残局,收拾好后君淮将托盘放下。
托盘里是一只碗和一双筷子,碗里有汤,热气缭绕,汤里有个面人靠碗沿坐躺着,高出半截身子,面人戴着幕篱。
昌宁知道,这面人是她,这汤是温泉。
幕篱下的唇角飞扬,她压不下也不想压。
“可惜青州树多却没有花,不然碗里再添些花瓣才好,香汤沐浴怎能没有花瓣?”
昌宁眼眶有些湿,“你有心了。”
原本她只是想到了顺势说了出来,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不曾想君淮竟这般放在心上。
放眼天下九州,除了幽都哪里还有温泉,可君淮居然能做到这份上。
这种感觉……真好。
君淮将筷子塞进昌宁手里,握着她的手在碗里搅拌,不一会儿面条出现。
“阿宁快吃长寿面,吃了长寿面阿宁长命百岁。”
殷颜轻在一旁笑着开口,“这面人和面条都是二公子亲手做的,便是烹饪时也不曾假手于人,我就是帮忙端了过来。”
昌宁微微撩起幕篱,露出一张樱桃小嘴,夹起面条咬了一口。
味道很平常,甚至有点硬,但昌宁吃着想哭。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至唇边,生生刺疼了君淮的眼。
“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好吃,不好吃就别吃了。
昌宁放下幕篱和筷子,伸手去按了按眼角。
“无事。”声音有些抽气,“我没胃口,你吃吧,好歹你的一片心意,别浪费了。”
说罢昌宁便进里间安置去了。
殷颜轻一脸担忧地看向君淮,“这……”
“不必紧张,阿宁该是想父母了。”
说是不必紧张,可君淮眉间却是一片忧色。
殷颜轻没再说话,瞧姑娘的样子,怕是身世坎坷,而她整日戴着幕篱,恐怕脸也不大好。
“夜深了,我待在这儿于你们名声有碍,晚上劳烦殷小姐多多照看,切记不论如何,都不要拿开阿宁的幕篱。”
“二公子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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