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镇的街道比起湘镇总是清冷的,不过黄昏时分,来往的行人便屈指可数,街道上的蓝衣男子则显得十分突兀,匆匆离开之际,角落站着的褐衣老妪口中呢喃,
“原是神也会骗人,我老了啊……花我不要了”
壹
那日是乞巧节,温簌簌记得那月儿十分明亮,湘镇的姑娘多是热情,街道上四处可见拉着手的男男女女,湘江原是十分漂亮的,往年里,这会子江面早已铺满花灯,这会儿看,却是黑的吓人。那江里死了好多年轻女子,说是河神娶新娘,没有新娘的供奉,河神会怒的,河神一怒,湘镇会成为水镇 温簌簌自是不信的,哪怕有河神,也该是在那若河吧,不过每年镇里人还是会送新娘。
今晚的月格外漂亮。
“沧澜神君,阎王近日上奏,地府多了许多亡命之人,大多为女子,溺水而亡,你为水神,便下去看看吧”
男子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遂点头应下了。
被拉下水时,温簌簌惊地叫出了声,由是咽了不少水,接下来便被人拥入怀抱,温簌簌来不及看清那人,就被扔到了岸上,水面一时乱成一团,不多时,男人上岸了,墨色的衣袍瞬间风干,那男人的眼睛极为漂亮。
“你是河神?”
“可无碍”
两人一同开口,随后陷入沉默,“湘江不会在发大水了,也不必再送新娘”
温簌簌想着,她大概是第一个活着出湘江的女子。
再次醒来,又是三日后了,温簌簌生了一场大病,病醒后便起身去绣坊了,她是个绣娘,温簌簌最近有些忙,没时间再去湘江瞧瞧,连那河神大人也抛之脑后,再忆起时,是梳妆台上那枚玉佩。玉佩通体蓝色,如那人眼睛一般,温簌簌暗暗把玉佩放到荷包里,想着何时再去湘江,倒不知河神大人知不知道他玉佩掉了,想到这,不由抿嘴笑了。
江肆月想,该是被那女子拿走了,所幸不过一块玉佩,便由她去了,回天宫后,便察看着下一处去哪,那湘江所谓河神,不过一成了精的水怪,也敢自称为神,更是杀人无数,思及此,江肆月不由露出怜悯之色。他是河神,倒是可惜了那无辜死去的女子,只得去和阎王说说情,下辈子许个好胎吧
贰
温簌簌再没遇见那人,许真是河神,不是都说神仙事务繁忙吗?她没等到河神,却是坐进了大红的花轿,那家公子叫秦嗣。
秦家在潇镇是有名的布庄,一个卖布的,一个绣娘,这倒是天作之合。
秦家只有秦小公子一个小辈,集全家人宠爱的秦小公子却不是骄横无礼之辈,也不知人家是怎么养的,秦小公子是个极为温柔的人,以至于温簌簌怎么也想不到,秦小公子怎么同意了这婚事……
她是觉着自己配那秦小公子定是高攀了。
“温小姐有些拘谨”秦嗣穿着月牙色衣衫,嘴角勾出的笑令人如沐春风,温簌簌轻轻点头,明日大婚,按理来说,今日该是闭门不见的,只是秦小公子却是派人送了书信。
“温小姐不必如此,这次婚事,只为孝道,母亲命不久矣,我不能不从,只是苦了温小姐,未能嫁得如意郎君,秦嗣为此道歉”
如意郎君?温簌簌摇了摇头,“秦公子多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簌簌无半分怨言”
秦嗣一愣,随即温润一笑,“其实我们见过的,记得吗?
去年刺绣场上,温簌簌一举夺魁,而后羞涩一笑,不知惊艳了多少儿郎,只是温簌簌本人却毫不知情。
“婚事将近,温姑娘既无怨言,那秦嗣定八抬大轿,迎姑娘入府”那便如此吧,也只能如此啊。
潇镇有条大河,名唤若河,因着与湘江同脉,故称为姊妹河。
温簌簌想,自己该是天生与水相克,但这次怕是不会再遇见河神了吧,她天生性子慢,哪怕此时掉进河中,也不过是扑腾两下,便放任去了,脑子一片空白之际,入眼的是那墨色。
“河神大人,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江肆月捣鼓手中花时,那女人醒了,温簌簌巧笑颜兮,
“你们神仙这么闲吗?可惜我已嫁人,不然,小女子定当以身相许。”
江肆月注意到那人的青丝被挽在脑后,想到人间是有这一习俗,说是女子成亲后,便会将长发盘起,他想这应该是祝贺的吧,便将手中花递过去,“新婚快乐”
温簌簌低头一笑,轻声说着,“河神大人,我成亲一年了,而且这花,我不喜欢”那是株漂亮的芙蓉,艳丽极了,江肆月皱眉,这花是百花仙子送的,他是不大懂的。
“你喜欢什么?”温簌簌眉眼弯弯,“丁香吧,我想瞧瞧你们神界的丁香是否和人间一样”那便去找百花仙子再要一株吧,江肆月点头应下了。
“河神大人……”
“我叫江肆月”
江肆月……温簌簌默念着这名字,轻轻的笑了,“那你下次记得来找我,你还欠我一束丁香呢”江肆月渐渐隐去身影,却没回答,那下次是何时?
雅间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