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说吧,你要带我去哪儿?”
吃饱喝足,把手里的东西丢开,我用眼角的余光斜瞄着北堂游。
北堂游:“爷带你去游山玩水…”
北堂游笑的没个正形,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闭上眼,忍下胸腔里的怒意,我扭过头,对着他嫣然一笑,身体慢慢靠过去。
林影“小侯爷…”
北堂游看着我,眼中的笑意瞬间都凝住了。
我勾着唇角,抬手,指尖似触非触,由他胸前一路而下,然后在他肚腹处,突然用力一按。
北堂游闷哼一声,当即变了脸色。
林影“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我撤身端坐一旁,冷冷地看着他疼的倒抽凉气。
北堂游:“小兔儿,你…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林影“闭嘴。”
看来刚才那一下还是轻了。
北堂游咬着牙,微翘的眼角闪过一抹冷光,配着他青白的脸色,阴测测的,让人心里无端发怵。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我兴许还会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不过现在…
林影“北堂游,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的小侯爷,日理万机,怎么会有闲工夫同我等贱民厮混?”
北堂游将身子往后一靠,慢慢收敛了眼中的阴冷,似笑非笑。
北堂游:“爷自是日理万机,可小兔儿你…却绝非贱民。”
呵…
所有人都说我不同,我自己却不知道。
林影“你…”
我绞着眉,欲言又止。
北堂游:“小兔儿想问什么?”
关键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想问什么,我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他做的事看似奇奇怪怪,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明明只是个凡夫,却又与灵界往来密切。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身后又是什么人?
林影“…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北堂游:“带你逃命。”
林影“什么?”
北堂游似是被我茫然的样子逗乐了,而我也确实一脸懵。
北堂游:“你可知道沈桥是什么人?”
林影“我不知道。”
北堂游:“沈桥是沈家长房独子,他外公乃聂家家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沈家擅使单刀,聂家精通奇门,两家联手,在江湖上也是横行一片…”
我看着他,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
林影“你说的这个沈聂两家,是否就是前段时间,夜袭云夫人别院的那个沈聂两家?”
北堂游点头,目中意味不明。
北堂游:“那次云府可是折了不少人手,后来能反败为胜,爷听说还是小兔儿你的功劳…”
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林影“他们要报仇,自去找嫱芜,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逃命?”
北堂游:“小兔儿想的还真是简单,你以为单凭沈桥他一人,哪儿来的胆子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沈聂两家前日夜里就已派了人,在城外官道旁埋伏着,你猜他们想干嘛?”
我一惊。
林影“你的意思是,沈桥之所以敢那么做,背后给他撑腰的是沈聂两家?是他们联手设计了这一切?”
北堂游眼中掠过一抹讥讽。
北堂游:“但他们显然小瞧了沈桥的那个师门,偷鸡不成反蚀了米,只是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必是有所求,他们也必不会轻易罢手…”
他们想要的是那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却被嫱芜给了我…
是她临时起意?还是她早就有这想法?沈桥知不知道?沈聂两家知不知道?
但想必…是知道的吧…
北堂游:“云玥扶棺出城,沈聂两家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小兔儿应该想的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是,我想的到,正因为想的到,心里才会这般寒冷,冷的仿佛结了冰。
沈聂两家的阴谋,嫱芜不可能不知道,她却还是把那东西给了我,重夜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却不闻不问只做壁上观。
他们究竟存的什么心?
林影“东西呢?”
我看向北堂游。
北堂游:“什么东西?”
林影“别说你不知道…”
北堂游挑了挑眉,目中搅乱了一池春水。
北堂游:“你扔在床上的那个锦盒么,爷抱着小兔儿,腾不出手去拿…”
我盯着他,目中怒气翻滚。
林影“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把那东西留下,是想将沈聂两家的目光,都引到楚暮白他们身上吗?你…你怎么能那么做?停车,停车…”
我用力拍打车厢,可是车夫如何会听我的。
北堂游:“小兔儿,就算你此刻掉头回去,怕也已经晚了…”
北堂游戏虐地看着我,任由我折腾。
心好冷,冷的已然感觉不到疼痛,唯有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我同他说,此后余生要与他共同面对,可是现在,他正与人拼命,我却逃了…
林影“北堂游,你让我做了件…我最不耻的事…”
眸底血色弥漫,眼前瞬间变了样子,看着北堂游脸上的惊愕,我勾着唇角冷笑。
北堂游:“小…兔儿…莫,莫要动怒…沈聂两家虽然难缠,但楚暮白也不是好惹的主…你实在不必过于担心…而且,就算你回去,也未必能帮的上什么…”
北堂游睇着我,神色中难的透着严肃。
心头不由颤了颤。
玥儿如是说,他也如是说。
帮不上什么…可我真的不想这样…
不想自己一无是处,不想总是拖累他人,不想只能寻求庇护…
北堂游:“小兔儿,爷带你离开,也可免了他的后顾之忧不是?”
北堂游笑着凑近,我冷冷地瞪回去。
林影“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北堂游:“谢…倒不必了…”
我咬了咬牙,突然起身掀开车帘,就要从那急速飞驰的马车上跳下去,北堂游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拽了回来。
林影“北堂游,纵然我帮不上他,我也绝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我满眼的决绝,字音咬的很重。
北堂游抬手又点了我的穴道,脸色变得甚是难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车厢里很静,我是开不了口,而北堂游居然也未再说一句话,耳中只有鞭子接连的破空声,以及车夫急吼吼的吆喝声。
变故发生的很突然,北堂游显然也没有料到。
我只听见马儿一声悲鸣,整个车厢随即腾空而起,重重地翻落在道旁。
车厢被摔的变了形,我被抛了出去,这次北堂游没能抓住我,道旁是草木林立的陡坡,我一路从那坡上滚下,口还被封着,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好疼…
不只心疼,全身都疼。
口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不知道腿是不是被摔断了,我不能确定,我僵直地趴在潮湿的地面上,一动也不能动。
北堂游居然一直没有下来找我,也没有别的人来,可是那马分明是被人射倒的,难道来人并非冲我,而是冲北堂游?
北堂游,你还真是把我害惨了。
时间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慢慢地翻了个身,全身依旧很痛,但好在骨头都没事,而且身体的修复能力,似乎比之前也更为强大了。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寻找出路。
林子幽深,却并非罕无人迹,我很快找到了一条小路,走出林子的时候,脚都快磨出了泡,继续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终于看见了一个镇子。
镇子上车水马龙,倒也繁茂,只是过往行人看我的眼神,无不提醒着我,我此刻有多么狼狈。
林影“大叔,打扰一下,我想去江宁城,请问该怎么走?”
货摊摆在街口,摊主面相和善,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人。
“姑娘要去江宁城,绕山而行将近五十里,姑娘独自一人怕是不好走…”
五十里山路?靠我这两条腿,就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啊,可是我又身无分文,这可如何是好?
以前有小墨护着,后来又被楚暮白护着,我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安逸了,都让我忘了现实的残酷。我完全没有想过,离了楚暮白,我竟会如此举步维艰。
火辣辣的太阳晒在头顶上,眼睛几乎睁不开,又累又渴,身上又疼,我已经够窝火了,却还有更倒霉的事接踵而至。
我竟然被几个混混堵住了去路,就我现在这副尊容?
“小娘子,跟爷几个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会受苦…”
我捂脸。
你们是有多没长眼?
他们四五个人,硬拼我肯定是拼不过的,要怎么才能脱身?
正寻思着,目光突然瞥见一个人。
他正朝着这边走过来,身体挺的像标枪一样笔直,手里提着把很长的剑,一道伤疤从额心划过鼻梁没进右脸,使他原本俊美的脸变得如同地狱的阎罗般,充满了煞气和邪肆。
这张脸,看一眼,就再难忘记。
竟然是姜若翎。
姜若翎显然也看到了我,薄唇轻轻一扯,尽是对这世间的嘲讽和讥诮,然后他停下了脚步,就那样远远地看着。
他这是…没认出我…不…
林影“夫君…”
我突然大叫一声。
这一声叫得那几个混混一愣,我趁机从他们中间穿过,直直撞在姜若翎身上,在他推开我之前,牢牢地抱住他的腰身,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胸口震荡开来。
林影“夫君,你怎么才来,他们想要欺负我,我好害怕…”
这下看你还怎么袖手旁观。
姜若翎:“夫君?”
头顶传来姜若翎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我禁不住抖了抖,没敢抬头,只将双臂箍的更紧。
林影“夫君救我…”
单凭姜若翎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就能吓跑一票的人,更何况他手中还提着长剑,那几个街头混混断不敢轻易招惹,至于接下去…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总不会因为我叫了他一声夫君,就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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