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景懿由着董鄂宛儿给福临行礼的间隙,盯着董鄂宛儿的眼角打量,借着光倒是看清了,心里清楚了几分。
“给董鄂娘娘请安。”
董鄂宛儿给富察景懿盯得有些不自在,碍着福临在,也就没有出口阻挠,福临倒说话了,“你看什么呢?”
福临一提醒,富察景懿才将目光收回来,微含歉意对董鄂宛儿赔笑,继续给福临研墨:“奴才只是觉得董鄂娘娘有些不同了。”
“哪不同了?”福临来了兴趣,放下奏折和笔,抬头也打量着董鄂宛儿,他倒没觉得不同。
“娘娘今日气色倒好些,还有,脸上的妆容不同了。”富察景懿扯着慌,望着董鄂宛儿有了一丝紧张,缓缓将话说出,“娘娘今日的面妆没了眼角的泪痣。”
此话一出,董鄂宛儿身子颤栗,眼睛瞪大,只片刻恢复到无事,她的样子让富察景懿尽收眼底,富察景懿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挑眉讥笑,再抬头时,又似奉承,却向着福临,“这会儿子的董鄂娘娘看着更大方了些。”
“郡主说笑了,本宫从前确实偏爱泪痣,所以才画了泪痣,只是这几日倒想换个新鲜的。”董鄂宛儿绷紧了神经,唯恐富察景懿说出什么胡话,“皇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点心,您素来爱吃着荔枝白玉糕。”
福临望着董鄂宛儿,似皱眉,摇头:“朕倒想不起宛儿泪痣的模样了。”许是见福临想留心在公务上,不多会儿,董鄂宛儿放下点心就识趣离开。富察景懿本也是想离开的,若不是董鄂宛儿来了,她想来早回去了,董鄂宛儿离开,她也巧了找借口回去澜梨苑。
俩人一走,福临处理公务自然就快,阅完奏折,他猛然想起方才说董鄂宛儿的泪痣来,可细细想来,又记得董鄂宛儿从前并无泪痣,想是他未曾注意吧。想不起来,那也不愿再去想,一来二去,这事儿他就给抛在脑后。只是又想一事,董鄂宛儿入宫时与如今,怎的如同两个人似的?心里也挂念着这儿了,越想越觉着不可思议,董鄂宛儿怎就这副模样了。
天气见好,富察景懿常在院里歇着,同着下人们说些家常的,好在是自个儿院里,外人无从知晓,这要是在别人宫里,下人是断不能与主子说闲话的。
聊着,富察景懿才晓得这三宫六院,除先帝后妃、太后、皇后静儿和当下未册封的董鄂宛儿外,又多了些许秀女进宫来,都赐一处住着。也都是江南回来后添上的。这其中还有科尔沁的格格,也就是绰尔济的女儿,富察景懿的侄女儿。说来,她倒是与科尔沁的亲人聊得来,那日不过见了一面,俩人倒如故交一般。
“主子,兰格格同额伦珠格格向您请安。”新布躬身到富察景懿跟前请示。富察景懿没想出这俩人是谁,扭头望着凌珠,凌珠亦是摇头。
新布倒才开口:“兰格格和额伦珠格格是前些日子入宫的秀女,昨日皇上新封的格格。”
“既是格格,那该给慈宁宫与坤宁宫请安的,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倒向我请安来了。”富察景懿嗅之以鼻,不知又是哪家教出来的姑娘,宫里尊卑有别,这都不知道了。
“那奴才打发她们回去?”新布退一步,就等着富察景懿发话。
“让她们进来吧,来都来了,我也不能打发她们走 ”富察景懿闭眼,懒散着给新布摆手。
得了令,新布转身请了外头俩人来。院外进来俩人,穿的倒是规矩,行步也有分寸,只是一开口,富察景懿虽闭着眼,皱眉倒明显。言语扭捏,畏畏缩缩的,又盛有巴结之意,倒叫富察景懿听不下去了。那俩人见说了半天话,对面躺着的人却一句不回,面子总有些挂不住,一时说话也不如方才有耐心了,正有离开之意,富察景懿方才睁眼。
因笑道:“两位格格来我这澜梨苑,可是有事儿?”
那个叫兰格格一听,恼怒,想来富察景懿方才一句话也没留意。却又作态开口:“奴婢们方从太后娘娘那儿来,进宫前就听说宫里有位性子好的郡主,便想着来探望探望,日后在这深宫也好有个照应。”
“嗯。”富察景懿望着她俩,似笑非笑,也只用鼻子憋出一个音儿。
那俩人看是站不住了,尴尬着挂了一丝笑,略有试探。富察景懿本想在冷她们一会儿,可瞧身边这几个下人都隐隐有了笑意,又怕真拂了他们面子,传出去不好听,这才正经起来。
直起身子,吩咐了凌珠看茶,富察景懿望向俩人问:“新布,给两位看坐。慈宁宫两位格格都去了?”
“奴婢去了。”俩人也正色,不敢再露出半分不耐。
“哦,坤宁宫和承乾宫也去了?”
“都去了。”瞧对面喝茶的富察景懿,俩人也接过茶,坐在椅子上,心里却不知如何打鼓,都不知富察景懿要问什么。
“去了?那二位到我澜梨苑做什么?”富察景懿故意要戏她们。
俩人面面觑视,眼里的尴尬犹然可见,终是兰格格又一次回着:“奴婢们别无他意,只是来看望看望郡主。”
“本郡主向来不得宠,你们来,难免有人惦记,若是因我误了两位格格的前程,那可真是罪过。”富察景懿瞧俩人说的话越发没底气,就想笑,正逗着她们,却不知下步如何时,宜安与福临倒一同来了。
“给皇上请安,给宜安郡主请安。”
“这么热闹?懿儿做什么呢?”福临背着手就来,身后跟着无奈连连摇头的宜安。
“奴婢给皇上,宜安郡主请安。”两位格格,见着福临,那眼里都放光了,盯着就不移开目光。
“新布,给皇上郡主看茶看坐!凌珠,将方才御膳房传的点心拿出来,宜安姐姐爱吃。”见着福临和宜安,富察景懿半点没了方才懈怠两位格格的模样,倒是笑嘻嘻的,活泼得很。
“你这日日都热闹,倒不见你去看看我。”宜安打进门就瞧见院里多的俩人了,一时也想不起是什么人,扭头与富察景懿打趣。
“是皇上昨日新封的格格,我也头回见。”富察景懿先看着福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哪不去看你了,只是太后日日招你到她宫里去,我也见不到姐姐你。”
“新封的格格?朕倒没印象了。”福临着实想不起是什么人了,只好又问,“都是哪家的?”
“奴婢为兵部少保金之俊之女,兰箐”兰格格到底是比额伦珠格格胆大。
“奴婢为盛京佟佳氏,礼部尚书戴毅之女,额伦珠。”额伦珠格格见兰格格道出,也就跟着喏喏的回答了。
“戴毅的女儿?”福临有些吃惊,戴毅一把老骨头了,竟有个这般年幼的女儿。可也不在意她们到底是谁,不过入宫的秀女,又不过他随意册封了格格罢了,只是比秀女地位高了些,左右还是下人,没什么要紧的,他总一转身就能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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