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本就脾气不够好,这时也算忍到了极限,拍桌而起:“板子挨多了,往后就能成角儿!你跟着刘汉云就等于把自个儿前程压在一个人身上,伴君如伴虎,靠不住!”
“北平戏子上千人,能成角儿的有几个?戏唱的再好也不过是给人逗闷的玩意,我就是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要当人上人!”
“……算了,”商细蕊不知是说倦了还是如何,呼出一口气坐下来,“你心都不在这儿了,硬留也没用。但从今往后,你不管是好是歹,不准再踏进我水云楼半步。”
“谢谢班主成全。”
腊月红再度跪下,给他磕了个重重的响头,而后站起身,头也不回迈出大门。
这一走,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阮惊月垂了垂眸,心里还细细思量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的确不是人人都能有商老板这样好的福气,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像商老板这样,爱戏如命,化悲为喜的。
三尺红台,真正爱戏痴戏的,她只认商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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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惊月猜到商细蕊心情不好,第二日一大早就跑了好几条街,排了好久的长队,买了他最爱吃的东西回来。
回水云楼的时候,日头高照,她进屋里看,商细蕊还躺着睡得正熟。
“蕊哥,这都九点了,还不起来啊,”她找了瓷盘装好端进去,“我可是特意给你买的豌豆黄和酱牛肉呢,快起来吃。”
少年不搭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阮惊月见状撇了撇嘴:“不吃?那我可拿走给大圣他们吃了啊。”
商细蕊一听急忙蹦起来,睡眼朦胧的伸手就要去拿:“吃吃吃。”
“刷牙洗脸去。”小姑娘打掉他的手,轻笑起来。
他刚洗干净脸,听到外边有人喊,心里还惦记着豌豆黄和酱牛肉,不耐烦掀开帘子:“大清早又嚷嚷什么啊。”
阮惊月跟着出来,不想一看险些被吓一跳。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架着小周子,小孩儿被打得完全失了血色,脸色惨白,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小周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小周子一见他又要跪,商细蕊连忙上前扶起他,喊身后的阮惊月,“阿月喊大夫去。”
“哎好。”
领头的男人语气平淡,有例行公事的意思:“我们奉刘委员之命,将人给您带来了。”
“那……刘委员现在在哪儿,我想当面致谢。”商细蕊叫人扶小周子进屋里去,转身看那人。
“上面急召,今早刘委员已经带着腊月红回南京了。”
无意间提到腊月红的名字,商细蕊只轻轻低下头,不愿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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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程凤台开车带阮惊月偷偷去见了常之新一面,算是给人赔礼道歉。
“回去嘴巴放严点儿,要是被商老板知道我带你去给常之新道歉,非得再打我一顿不可。”程凤台开着车,手臂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阮惊月忍着笑着点了点头。
听说常之新为了蒋梦萍和家里闹得不愉快,而后放弃万贯家财,进了新政府工作,眼下两人正住在政府分配的小公寓里。
自然是不比常宅舒适,可夫妻二人住着,房子干干净净的,倒也合适。
来开门的是蒋梦萍,见着程凤台笑起来:“妹夫?快进来……这位是?”
“商老板的朋友。”
一听是商细蕊的朋友,蒋梦萍看阮惊月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这是阮惊月第一次见蒋梦萍,心里叹着水云楼还真是出美人,从前的蒋梦萍,现在的十九蓉兰,都是漂亮极了的。
常之新在卧室躺着,上回被商细蕊一把扯下来刚好磕到额角,伤得不轻。
不过那次商细蕊的确是没动真格,阮惊月想,否则就常之新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他打十个都不带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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