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看着面前来回踱步的陈纫香,嗑着瓜子没忍住笑出声。
“商老板,”陈纫香实在没辙,夺过他手里的盘子,“别嗑了,你磕嗒磕嗒走表呢。”
他笑着没理,又抓了一把顺手递给旁边的阮惊月:“我嗑瓜子碍你什么事啊,你们隆春班默戏都这么狂躁吗。”
“我这马上饭碗都要让人砸了,我能不狂躁吗。”陈纫香道,“我可告诉你啊商细蕊,这事有你一半责任。”
“关我什么事。”
“你看看他点那戏,琴挑朝元歌,那不就你昨儿唱的那玉簪记吗!”
“明天报纸标题我都想好了,刘汉云怒斥陈纫香,北平名角儿,南京失蹄。”
阮惊月见商细蕊笑得开心,便也跟着弯了弯眸。也难怪有人说商细蕊模样好,这么凑近了看,他的确是生得白净清秀,哪怕是放在百年后,也依旧是长在大多数人审美上的。
“你还笑!”陈纫香侧眸见阮惊月看起来也挺开心,愈加委屈,“阮小姐您这么开心,也看我笑话呢。”
“没没没。”
我何止是开心,我简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好吗。想到马上就要看到激动人心的大型认亲现场,阮惊月憋笑憋了快一路了。
“我这些年一直唱皮黄,早就忘了昆腔的调子了。”陈纫香皱起眉。
“要不我现教你一段?”
“您可别跟我开玩笑了,马上登台,现教也来不及啊。”他想了想,“不如……咱俩唱个双簧?”
一直低头嗑瓜子的商细蕊这才抬头:“那弄虚作假的骗人玩意儿,不行。”
前排吃瓜群众阮惊月笑嘻嘻嗑着瓜子,看陈纫香朝商细蕊撒娇了好半天。
跟认爹比起来,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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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记的前奏再次响起,商细蕊在幕后唱,陈纫香只需要在台前对个嘴型就行。
阮惊月来这儿也就一两天,却听商细蕊唱了好几回了,也有些喜欢上这样的腔调。可在百年后的世界里,京戏都快被挤得没有一席之地了。
像商细蕊这样爱戏的人如果活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会难过吧。
目光最终还是落在跟前笔直站着唱戏的人身上,她弯起眉眼笑了笑。这个时代的确挺乱的,可商细蕊就该活在这样的时代,不然如何遇到二爷这样的知音。
“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
“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
唱完几句,刘汉云眯起眼鼓掌,紧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好,咬字真讲究,听得出来是认认真真研究过音律的,如今哪难得一闻了。”
“刘委员过奖。”
“嘘。”这时刘汉云方才起身,朝他比了个手势。
陈纫香刚要鞠躬的身子僵住,心虚垂眸,想拦住却被他推开。商细蕊也听出脚步声朝自己这边儿来,皱起眉细细分辨。
他走到一边去准备掀开帘子看看,被突然走过来的刘汉云吓得一哆嗦。
“一个台前,一个幕后,两个人唱双簧,糊弄我这个老头儿?”
陈纫香害怕牵涉商细蕊,连忙上前道歉:“刘委员,这都是我的馊主意,不怪商老板。”
“商老板?”刘汉云打量了商细蕊一番,“难不成你就是北平的名角儿商细蕊?听你这腔,很有宁九郎宁老板的韵味啊。”
两人聊了会儿,刘汉云觉得商细蕊虽说年轻却不错,要留他和陈纫香吃饭。
当初只禁锢在屏幕里的画面,现在生动地在自己眼前重演,阮惊月再看一遍,仍然觉得颇有意思。
等差不多聊完了,刘汉云侧过身看一眼还在嗑瓜子的阮惊月:“这……怎么还有位姑娘?”
阮惊月嗑着嗑着就愣了,刚刚兴奋过头,满脑子只记得认爹的事儿了,完全忘记自己还在这。
“啊,她是我朋友。”商细蕊解释。
等到阮惊月抬起头朝刘汉云问好时,见头发白了一半的老人眸里亮起光,喊出她的名字来:“惊月?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怔。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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