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块简陋的木板,竖直嵌入隆起的土堆上面,歪歪扭扭用黑色墨水写着几个字。
“阮啸林之墓。”
原来他叫阮啸林。阮惊月在心底思索起这个陌生的名字来,这个父亲大抵比阮祈东好上许多吧。
再无其他。
她这才记起,阮家家破人亡,哪里还有钱去给他置办好的墓地,能有几个从前的家仆愿意埋他,让他有处可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地方很贵,听说是几个家仆一起凑钱买了块地,但买不起石碑,就找了块木板代替着。”程凤台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再让人刻个石碑。”
她黑眸一沉,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有种难以抑制的悲伤自血液涌向心脏的位置,墓碑上的“女阮惊月”四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
“不了,让父亲安安静静睡着吧。”
阮惊月说罢,上前几步在坟头跪下,很轻很缓地磕了个头,双眼含泪。
记不清跪了多久了,直到跪得双腿有些发麻,程凤台扶她起来,她又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该走了。”程凤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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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程凤台带她去吃西餐,她没胃口,带她去逛百货想给她挑几件衣裳,她没心思。
最终耗了很久,还是把她送回了水云楼。
已经入夜了,天气很凉,阮惊月下了车往里走,水云楼的大门没锁,她抬眼望去,少年坐在院里的长木椅翘着腿发呆。
他好像有点儿怕冷,一面搓着手哈气一面望门口,看她回来了没有。
正抬眸,瞥见小姑娘推开门进来,商细蕊面露喜色,正准备开口喊她。
阮惊月扑到他怀里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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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阮惊月。从南京初见到现在,她总是活蹦乱跳的,爱开玩笑会怼人。现在她的这副模样,倒是叫人心疼了。
“我刚刚跟二哥去见我父亲了。”
商细蕊怔了怔:“那他老人家,还好吗。”
“……故去好些时间啦,”阮惊月吸了吸鼻子,“父亲这些年遭了不少罪,或许在那边他过的更幸福一些呢。”
“外面冷,先进去,“商细蕊拉着她进屋,给她倒上热茶,有意岔开话题,“今儿个回来的这么晚,二爷带你吃好吃的去了?”
“是啊,吃了好多好吃的呢,商老板羡慕?”小姑娘捧了茶端正坐着,杯里的热气腾腾直往上冒,打在她眼睫上一片湿润。
“羡慕,可羡慕了。”
他笑着接下她的话茬。
差不多收拾好,商细蕊在她身边坐下,忽而讲起从前的事来,大抵是想让她不再那么伤心。
“我爹刚走的时候我也难过啊,可难过了,那会儿又跟蒋梦萍闹掰,得一个人扛着,养活水云楼几十口人。”
“对了蒋梦萍你应该不认识,程凤台表嫂,常家的少奶奶,跟了那常之新发达了,就不再唱戏了。”
说着,他转过身来。
“常之新跟我有仇,蒋梦萍也跟我有仇,你记着点儿,少跟他们来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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