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轻手轻脚过来替皇后盖被,才触到被角。
身旁的皇上竟是猛地一弓腰,满口鲜血溅了满床。
莹霜吓得跪倒在地,皇上却似乎毫无知觉,目光移来,眼底没有任何光亮,“传张俊过来…”
——
“小姐,快醒醒……”
“夜凉风大,奴婢扶您回屋里睡罢。”
昏沉中,好像有人在轻轻抚着脊背。姜娆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桂树碧影,满月当空。
盆景山石,白墙玄瓦的建筑,透着淡淡的雅致。
这场景为何如此熟悉?
她一转头,正对上一名青衣少女的脸容,姜娆双目圆睁,愣了许久,才脱口而出,“琥珀?”
青衣少女连忙将她扶起,就见打圆形拱门外徐徐走来一位妇人,青杏色的绸缎外衫,低下是盖过脚面的长裙,整个人静雅端庄,她面有疼惜之色,微微斥责了一句,“小姐的身子才好了些,怎地也不劝着,卧在这石亭冷桌上,可如何使得?”
万种情思从心底涌出,如涓涓细流,渐渐将姜娆的神思唤醒,她上前一步,倾身投入那妇人的怀抱,良久才唤了一声,“阿娘。”
此妇人,正是姜家大夫人,姜荛的母亲王氏。
也就在此刻,姜娆终于明白,当日她在初棠宫病逝,魂魄竟又回到了从前!
“大姑娘了,可还如此撒娇的,还不快回房添见衣裳。”王氏虽然嘴上说着,可笑的十分温柔。
举手投足间,足见大户人家出身的涵养。
时值初春,夜风微凉。
姜娆被琥珀搀扶着进了房。
卧房里焚了淡淡的紫檀香,这味道乍一闻十分陌生,和从前在初棠宫中所用的海棠香相去甚远。
但仔细嗅之,便有重重往事浮上心间。
姜娆在卧房中徐徐缓行,环顾四下,从窗台上的文竹,到桌案上的书册,再到床帏上的双蝶惜花绣步,一切都恍然如梦。
仿佛在紫微城的九年岁月,都只是傍晚在轩窗下贪睡时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无痕迹……
“今儿是哪一年?可到我的生辰了?”
琥珀端了杏仁茶进来,弯腰放下,“老爷请来的御医诊的极准,您才过了十六岁生辰,这身子就一天天儿地好起来了。”
姜娆顿了顿,捧了杏仁茶慢条斯理地饮着,琥珀盯着她瞧了一会,打趣道,“小姐可是做了什么梦?奴婢怎么瞧着哪里不一样了呢。”
姜娆扯扯唇角,一夜无多话,琥珀服侍着她盖了锦被睡下,便在外间守着睡下。
夜里醒来几回,皆是下意识地抱住,然怀抱空空,没有一丝温度。
一连数日,姜娆都改不掉这个习惯,有一回琥珀晨起服侍她梳洗时道,“奴婢心里头疑惑,小姐您睡梦中唤的阿瑾是谁?咱们府里并不记得有这样的人物。”
握住长发的手微微一顿,姜娆淡淡道,“是从前认识的一位故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琥珀并不清楚内里因由,见小姐情绪不高,一叹作罢。
回府的第一件事,姜娆便去了父亲的藏书阁。
带着忐忑而又无法抑制的心情,她抱着那一本厚厚的《大周史记》,独自坐在案前翻阅。
昭和帝三十三岁即位,为昭和元年,翌年册封皇后,并加封敕号昭懿,诞下太子临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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