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施展轻功,几个闪身间,便穿过残垣断壁,来到后山。
原先繁花似锦的桃林,此时变成一截截焦黑木桩凄惨地立在那儿。远处偶有幸存的桃树,也被烟熏火燎得蔫头耷脑,几片零落的花叶灰扑扑像纸片一样粘在枝头摇摇欲坠,似在为这满庄上下数十口无辜丧命的人戴孝。
绕过眼前的焦林,就听到一个青稚沙哑的声音从桃林深处传出来,变声期的男孩嗓音本就不太好听,此时又急又怒,就更加尖厉嘶哑:
张成岭:二哥!爹和大哥怎么能连个单独墓穴都没有?!!!
摒除话里的情绪,单从这一句,就能知道,说话的人正是四哥张玉森的三子——张成岭。话里的意思,四哥死了居然连单独的墓穴都没有吗?那成峦这孩子确实是太不孝了!
张成峦作为次子,在父兄皆亡的情况下,就应该承担起顶门立户的责任。
他原本还对城里的流言半信半疑,此时怒气上头,就此是信了八成。
轻手轻脚地转过眼前一片桃林,就见前方一块开阔地上,聚集着四五十人,中间三个人披麻戴孝,二男一女,应该就是四哥的两子一媳了。
周围那些拿着铁锹、铁铲等工具的人连一条孝带都没有系。看来张家是真没剩下什么人了。
只听那个年龄大些,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朗声说:
张成峦:成岭,那夜混乱,所有尸身都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也只能如此了。
空地中间已经挖好了一个巨坑,里面紧紧挨挨放着六十多具棺材,全都一模一样,也全都不算很好。
张成岭:我不信!开棺!我要亲自验看!我一定能认得出父亲和大哥。
张成峦:成岭,不要胡闹!
张成恋也有点儿生气了,语气里带上几分严厉。
事实上,张成峦知道哪两具尸身是父兄的,但这样将所有死者都混在一起埋葬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一来,父兄死得太惨,让成岭看了,只会更添伤痛与仇恨。仇恨冲昏了脑子,只会让躲在暗处的敌人有机可乘。
二来,江湖上无数人对琉璃甲垂涎三尺,难免有人不甘心,还想从父兄遗体上找到蛛丝马迹。镜湖山庄只剩下他们三人,自保尚且不足,根本无力守护墓园。这样主仆不分全部葬在一处,实是对父兄遗体的一层保护。
今日之后,他们三人就要脱身而去,此时真不应该节外生枝。
不过,成岭年轻气盛,此时想的只有孝道,哪懂什么利害权衡,此中缘由也不便当着外人解释。
张成峦扶住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张成峦:成岭,相信二哥!
张成峦并不指望几句话就能安抚住弟弟,他在扶住弟弟肩膀的同时,右手似不经意地拂过他胸口的“中庭”和“鸠尾”两穴,指尖运劲,内力从两处穴道中透进去,循着经脉,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阳台”两穴。
张成岭膝间酸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张成峦扶住弟弟,左手轻拍他后背,已封住了他的哑穴。
在众人看来,是少年伤心难过,又悲又愤,靠在哥哥腿上,默默流泪,悲痛倒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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