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照殿,良娣崔雯屏与良媛李舒镜坐在桌几旁看着雯屏所生之子昀曙在乳母和惊鸿的看顾下,在殿中跌跌撞撞地转来转去,时不时摸一摸家具物什,或者蹲在地上看房内地砖的纹样。李舒镜用签子扎了盘里切片的蜜桃,慢条斯理地品尝,同时也不忘了一边殷勤请雯屏多吃几块水果,一边和雯屏聊着东宫近来的新事迹。
李舒镜和崔雯屏聊着聊着,忽然话题一转,聊起了吴奉仪来:“说来也奇了,昨日咱也邀了吴奉仪来临照殿坐坐用膳,她也应下了。怎么今日这时候了也不见她来?按说她常日里在谧和轩也并无什么要事,这忽然爽约,莫不是身体抱恙了吧?”
崔雯屏听了此言顿了一顿,看李舒镜忽然认真,眼带关切,眼中清凌凌如明镜照人清影,不由得笑了笑:“哪能呢,说不准是有事耽搁了。她的谧和轩离这儿本来就偏远,这路上遇到一些琐事抽不开身也是难免的。”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头一阵带着小跑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人的说话声,似是吴奉仪身旁的定娘:“劳烦娘子通传一声,吴奉仪有话要带给良媛良娣。”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想法,舒镜清清嗓子,吩咐一旁的清溪:“让定娘进来说话。”
清溪引了定娘入内,见了二位贵人,定娘行了一礼,而后急急告知二人紧急事件:“良娣良媛,适才奉仪经过珠辉殿附近,见濂珠匆匆带着大郎和小大娘在外头耍,把周围的人清的离珠辉殿有好一段距离。听得殿里人说,太子和太子妃又吵闹起来了!”
午后才听得宁王怒气冲冲搬离宅邸来东宫小住,此时就传来太子与太子妃夫妻闹口舌之争。丰富的信息量让在东宫呆了两年多的两人顿时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了然的表情,转头齐刷刷地看向定娘。
珠辉殿外,濂珠看着乳娘带着两个娃儿在外头玩耍。昀晔乖巧,倒不曾问东问西,只带着妹妹在一旁玩耍,然而多少也有些心神不宁,不时地悄悄回头看看禁闭的殿门。濂珠自然知道昀晔是在担心爹娘,带着孩子对于爹娘能够恩爱和睦的心念。然而这俩人,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尽快和好的,真不知道是怎样的缘分,让他们聚在一起却又这样吵闹不休。一旁的严煜站在殿门前,一脸严肃,面无表情,不过眼里也多少有些无奈。两人目光交汇,只一瞬又很快分开。
殿内,玥真和成源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都知道对方和自己一开口嘴里就能吐出锋利的语言利器。屋内一切东西都完好无损,纹丝不动,只是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了。两人此时面对面坐着,各自准备下一轮攻击。二人目光交战,咄咄逼人地对视好一阵子以后,玥真率先开口:“太子殿下倒是好好说说,难道你和宁王二人不是暗通款曲已久?宁王来东宫一年不下百次,看你的目光全然不似兄弟之情,妾要是真看不出来,可就是眼盲心瞎,愚不可及了!”
成源也不容情,立时反驳道:“呵,太子妃好眼光,二弟来时也时时注意着,连眼神都体会的一清二楚。这等我万万察觉不出的事情在你看来倒是一出好大的戏!只怕是自家时常如此行事,所以深有体会吧!”
玥真磨了磨后槽牙,一字一句地崩出话来:“孟——成——源!当初是你向陛下求娶的我,何曾过问我的意思?你既有宁王,又不问我意愿求赐婚,何来的底气疑心我与林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句俗语,说的正是你太——子——殿——下!”
成源青筋隐隐暴起:“沈——玥——真!你好得很!你身为太子妃,行止不端,与弟妹有私居然还倒打一耙!七夕之事实情到底如何,你心知肚明!”
临照殿,定娘感受到了两道灼灼的目光,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李舒镜笑得清和,如轻风淡云般舒心,却让定娘心中警铃大作:“太子妃屏退左右,看来是不愿意有人过去劝着了。可是到底也不能都当个活摆设不去看着点儿,以免失了本分。就劳烦定娘替我们二位去看看?”
果然李良媛开口就肯定没好事!定娘心里叫苦不迭,但也不敢埋怨。奉仪身边就只有她和阿圆两人,阿圆年幼,平日里奉仪向来更放心她去做事儿,这档子事儿她还真不好推辞!想到自己将要两边跑腿的悲惨未来,她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
太子与太子妃闹矛盾,阵仗不小,在这八卦消息满天飞,自成网络的东宫迅速流传开了。东宫诸人恰逢换值有空闲的都支起耳朵捕捉一切风吹草动,生怕错过了最新消息。由于前两次的风波过后二人关系更加甜蜜,众人都并不曾将此事当做天大的事儿,反而多少抱着点吃瓜看戏的心态。
东宫事件持续发酵,可此时身在宫中的事件中心的另一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成渊自午后来东宫借宿后不多时就被得知他来此的阿耶孟敏知给叫到了乾宁宫景运殿谈话。
风波发生时,成渊恰恰和孟敏知谈话进入正题。孟敏知近来对他颇为宽纵,极少过问他的私事,几乎随他自己的意思办事。此时他依旧如往日般温和,向成渊提出了他多日以来第一个要求:“此去南边一遭想来你也知晓了,天家宗室人数过少不是一件幸事,于嗣位传承极为不利。若是宗室子女过少,不免会再出现裂国之事,且宗室事务也缺多人管理,亦是不便之处甚多。我儿今已回都,是否该考虑考虑传嗣一事儿了?”
听到传嗣的时候,成渊眼中闪现出了一丝期待,但随即眼中又迅速暗淡下去,抿着嘴,板着脸一言不发。这副情态落在孟敏知眼里,只觉得是无声的抗拒与不满。他心里沉了沉,谨慎措辞着再次开口:“若是觉得此事为难,咱爷俩也是可以再商量的。你若能多在子嗣上用心,那么你的一些事儿,阿耶不会再去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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