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永定十五年,端午时节,京城上阳的松江上正在举办赛龙舟。岸边站了许多的人。皇太子成源,时年14,正当少年。他今日得了父皇的准许,出宫微服私访。站在江边,望着人流如织,热络的呐喊助威之声响彻整个江面。雕刻还算精致的龙舟上,参赛者奋力划着龙舟。炎热的夏季让成源额上冒出了大滴汗珠。在毫无遮盖的苍穹之下,他有些消受不住,便让近侍去买些消暑的饮品,他就站在此地等候。
近侍去后,他便站在江边继续观看赛龙舟,顺便体察民情。不知怎的,或许是人群因为龙舟的赛事越发的精彩,正是激烈处,又或许是江边湿滑。成源只觉得脚下一滑,身子一倾,便落入了江水中。成源自小便是北人,不识水性,扑腾几下便觉得力不从心。而就在此时,一双小手用力将他拽出了水面。向岸边拉去。成源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而此时岸边的人也察觉到了有人落水,纷纷向他伸出援手。成源被拉上了岸。他获救了。他一边吐水一边惦念着救他于水的那双小手,可是仔细一看,却不见踪影。他心下不免有些着急,救他的,分明是个小女孩,怎么却不见踪影了呢?
着急间,却听见水里有扑水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老家丁从水里抱着一个湿淋淋的女孩上了岸。那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生的一副好模样。她的身形已有些褪去女童的圆润,身量显得有些偏苗条。她个头中等偏上,脸部弧线较圆润,一双明眸灿若星辉,鼻子灵巧秀气,一双小手纤细修长。成源心想,这小女孩身上自有一种秀雅的灵气,倒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闺秀。
小女孩的情况不见得比他好多少。她一上岸便也在水边吐起水来。过了一会儿,从家丁的絮叨声中,成源知道了原来将他拽出水面的,正是这位小女孩,难怪她的手看上去那么符合那双手带给他的触觉。只是那小女孩为了救他,自己也被拥挤的人潮给挤进了水中。他不由得有些歉意。起身向那小女孩行礼道谢。
那小女孩倒也不拘谨,大大方方地回了礼,巧笑道:“郎君下回可要当心了,江边人多堤滑,难免会有一个不当,跌入江中的。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可就指不定有谁人会来相助了。”
成源一笑,觉得这小女孩甚是聪慧直爽。此时近侍买了消暑饮品归来,见成源浑身湿淋淋的,不由得大惊,忙扣头谢罪,请治失职之罪。成源摆摆手,令免了他的责罚。又说待回府上,自有说法,这才免了近侍的窘迫。
在与小女孩分别的时候,成源忽然出声问道:“这位小娘子,敢问贵姓芳名?”
辽朝民风开放,女子姓名亦不是一个只有家中亲人才知道的秘密,所以小女孩不疑有他,朗声笑道:“我姓沈,名玥真。”
“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成源出声笑道:“可是先云正帝沈亲王族人?”
小女孩自豪地说:“正是。我们沈氏一族正是先吴兴沈氏一族!”
这是成源和玥真的第一次见面,这一次见面,使他对这个女孩有了一个良好的印象。但这时的他还没想到,他日后会和这个女孩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此时的他,还只是对这个小女孩子有着朦胧的好感。但是这足以引起他对这个女孩的兴趣与后续的发展。
成源回到东宫,换了一身衣服,便去拜见父亲,在此过程中,他与近侍商量好了对策,绝口不提此次的意外,最后将此事以自己的方式瞒了过去。永定帝孟敏知倒是不曾将这类事情放在心上,倒也未对近侍有任何处罚,此事便揭过一章去了。
刚回到东宫中,成源便见到十岁的阿弟成渊已然在东宫等着了。成渊是永定帝的第二子,也是他的小儿子。成渊的生母郑婕妤,是孟敏知建国后的第一批妃子,当时入宫的位份不上不下,正是五品才人。产下成渊以后,她作为皇子生母,逐渐升到三品婕妤之位。成源除了姊姊蕙纨以外,就只有这么一位异母兄弟。故而对他极为疼爱。是而成渊从小就经常和他亲厚,常留宿他幼时居住的麒德殿。后来他封为太子,移居东宫,成渊依然不改其性,时常留宿东宫。
成渊一见到成源,就小跑着奔上前来,欢快地叫着阿兄,成源疼爱地一把抱住他,“重了,二郎近来又长高了些。”成渊一脸可爱的撒欢:“阿兄惯会说这些话。我们这才两日不见,怎知我高了,重了?别是阿兄在骗我。”成源笑着玩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嘛。虽然才两日,也足以发生明显变化了。”成渊咯咯地笑着,依赖地靠在成源身上,感受着成源的心跳,眼里心里,满是幸福。“皇兄,今天爹爹说了,要晋阿姨的位份,晋为昭容。”“是吗?那么真是恭喜二弟了。”成渊往成源怀里蹭了蹭,他不怕皇兄笑他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只要能这样和皇兄一直相处下去,也是好的。虽然,总有一天,或许他们终会避免不了承担各自的责任与使命。
岁月匆匆,转眼到了永定二十二年。成源与成渊转眼间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四年前,成渊被封为宁王,出宫建府,但他不改幼时的习惯,依旧常常去东宫,也常留宿东宫。可是今年他已十七,府里的通房早已赐下,他阿兄也有了奉仪吴氏。大辽皇子议亲,多在17以上。虽说17是议亲年龄,但是本朝皇子太子也不乏年过二十方才正式娶亲的。是而成源的婚事不急于一时。再者,成源也似乎没有娶亲的意思。他似乎更热衷于公务。今年行了弱冠礼之后,便是其成年的时节。永定帝孟敏知觉着,是到了甄选太子妃的时节了。因此决定在今年举办采选,为其择妃。
沈府,一个二九芳华的少女正坐在秋千上思索着什么。她个儿偏高,脸部轮廓圆润,身量苗条,一双明眸善睐,流转着明珠一般的光辉,鼻梁高挺小巧,肤如凝脂。而就在秋千后的花园的假山后面,另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悄悄地在从假山后头向前张望。见到在秋千上的姑娘,那少女淡雅清丽的面容上忽然显露出了与通身娴雅气质不同的顽皮慧黠,她蹑手蹑脚地轻轻上前,步态轻盈得像一只猫儿。
正当她打算出声吓唬眼前的少女,那大她两岁的少女忽然发声:“林致,莫要藏了唬人,快出来吧。”
张林致扫兴地停止了行动,轻巧地绕到了那姑娘前头:“每次都被你发现,真是无趣得紧。玥真,你就不能有一次装作被我吓着了吗?”
沈玥真失笑:“都到了待嫁之龄了,还像个需要哄的孩子。”她轻轻拍拍林致的手,柔声道:“好了,别再想这些微末枝节的事了,我且问你,你可曾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林致不急于回答,顾自走到对面的一架秋千坐了下来。她偏着头思索了一阵子,回答道:“自然是行些与医道有关的事儿了。比如,开个医馆,悬壶济世,也全了我多年学医的心愿。”
“那你可曾想过入宫就职?我听闻宫中现下正在招募医女和女官等职务,你我不若入宫,寻个公职,这样我们互相也有个照应,还能继续在一起做好姊妹。”
林致连声赞道:“好,这主意极好!如此,咱们姊妹便可以互不相离了。”说罢,她的脸上浮起一丝明亮的笑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玥真欢快地说道。眉梢眼角,尽是喜悦的笑意。
沈府中春光明媚,生气勃勃,而宁王府中此时却是愁云惨淡。宁王成渊暗淡着一张脸,如今,成源已到议亲之时,而他也到了娶正妃的年龄。他不得不遵从阿兄的意见,不再去东宫留宿。想到再也不能与阿兄同塌而眠,他心中不免有不满。但是论理,他也确实是早就不该再和阿兄腻在一块了。
在府中来回踱步,想到从小与自己亲厚的阿兄日后便要娶妻,与他人同榻而眠,身边再无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便心气难平。忽而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或许,他可以给阿兄一个惊喜,或者惊吓,这样才好抒了自己心口的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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