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持续了好几个月,我便又开始数着日子过,连桃花酒都埋了三壶,看完了好几堆话本子,还学了女红,终于能绣好并蒂莲时莫修瑾也没能回来。
偶尔想莫修瑾的时候便抬笔抄录许多诗词,边关战事吃紧,除了国事是不能随意传书信的,所以我也不能与他书信往来。
虽然如此,但是他老不正经的,在一次在送来了捷报时还夹杂着给我的书信,却不告诉信差他只当是战报被守城的将军当场念了出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话在上京城传开了,有人说是写给我的,也有人说是写给嫣莲雪的,毕竟她才是货真价实的美人。
最近的一次边关来报,说是哥哥找到了。我满心欢喜的和子衿一早就来到城门等他,本来我是最不愿让子衿来的,因为她已经有九月的身孕随时待产,可我又拗不过她。
我看到了行军的队伍回来了,高高挂着的不是军旗,是丧幡。行军皆是身披麻衣头戴孝布,我不敢相信,直到看见后面大大的棺椁,我的大脑响起了嗡鸣声,心像是突然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剑,心里不停的否认着,绝不可能。
“将军回来了……”
领头的小将颤抖的说,像是在心中酝酿了千遍万遍,看到我们时他再也忍不住了,本就哭红的双眼再次泪流,他愧疚得跪在子衿的眼前,那个爱国爱民带着他们上战场的将军永远沉睡了。
“怎……怎么会?”
子衿险些倒了下去,我忙着搀扶着她,我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子衿突然痛苦的倒在我怀里,额间已经冒出了汗珠,疼得晕了快去。
“快去请大夫!”
我同兰姨还有一些随行的丫鬟急忙将她抬进马车里,我们出来时我怕突逢意外提前有经验的大夫一同前往。大夫进去马车替子衿把脉后暗道不好:“夫人因悲伤过度情绪高涨迫使孩子早产,只能暂时用银针稳住,还请王妃快些回府备产。”
“凌霄!”
我出声他立刻心领神会,驾车驰行,虽快却稳。
相府为这一日早已准备好了,府里早就安排好了接生婆和生产用物,兰姨此时比所有人都要沉着冷静,她井然有序的安排剪刀、热水一类的东西,我蹲在床边握紧子衿的手。
她在疼痛中已经惊醒过来,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般,汗淌淋漓,发丝都被浸湿了。我剥开遮住她额头的湿发,她大口大口的吸气,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面色惨白,眉间紧紧的皱起,看上去苦不堪言,却也不叫不喊咬着牙闷声就生了下来,是个男孩,刚落地便听到孩子呱呱的响亮哭啼声。
“生了!生了!”
接生婆惊喜万分,子衿听完松了一口气晕了过去,一旁侯着的大夫提她诊脉说是气力散尽,累得睡过去了。
我带着几分喜悦,心里又觉得痛苦万分,让我脑袋发晕。这个孩子本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可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这一切。
孩子本来是交给奶娘带的,母亲也在卖力的哄这孩子,可不知为何思君从落地到现在一直哭个不停,无奈只好放到了子衿的身边,奇怪的是孩安静了。
酉时的时候子衿醒了,她虚弱无力的抬眼看着孩子,突然泪水满眶:“对不起……我的孩子……”
“子衿?”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子衿,她拼着最后的力气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颗药手疾眼快的咽下,我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她已经吐出一口黑血了,微弱得就像冷风中的一支残烛,像是蚂蚁的声音般:“孩子……就叫思君……”
“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子衿你不要吓我……”
震惊之余我浑身发麻,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夫还没来她已经合上了双眼,若不是嘴角嘛一抹闭眼的血迹还以为她只睡着了一样看上去很安详。
孩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呱呱的哭,哭的让人心疼。
我颤抖着伸手探着她的鼻子,没有一丝生气,接连的打击,我几乎快昏过去。
哥哥与子衿的丧事是同一日办的,父亲连受打击竟一时生出了许多白发,十分憔悴。母亲已经哭晕了过去,父亲沉默不语,我以为他是冷静自持的。
待所有宾客走后,他像个孩子一样掩面大哭,好不容易才从失去姐姐的伤痛中出来没成想竟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王妃,夫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子衿的贴身丫鬟交给我一封信,我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才缓缓打开:
小棠,对不起,当你打开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是个罪人,是林家最大的罪人。
几年前父亲被莫子骞下毒,性命不保,我便答应他接近尚君替他做事。
尚君也并非发热那么简单,而是被我下了毒,那日我见他昏迷不醒我真的好害怕,即便我后来给他解毒了他也没能彻底恢复。
我想以死了知,可是我还怀有身孕,等孩子生下来我便以死谢罪,我实在配不上尚君的爱,更不配拥有林家的爱戴。
父亲得知后痛心疾首,恨不能一死了之。可为了将功赎罪,我们故意委身骗得莫子骞的种种的罪证,他做了太多腌臜的事,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你莫要自责,即便没有你的牵桥搭线莫子骞也会用尽心思让我接近尚君,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若是有来生,我只求当牛做马来报答林家。
看完这封信,我百感交集,恨意已经满上了心头,这原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我一时不知道怪谁,可我知道莫子骞才是罪魁祸首,我一定要报仇,绝不能那么轻易放过莫子骞。
我把信交给了父亲,父亲的手都快捏破了那张纸,现如今朝中已经分成了两个党派。莫修瑾又在前线抗战,恐怕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而父亲掌权已经被流言蜚语越传越可怕,完全扭曲了事实。父亲早就被莫子骞夺权,当下这个局势根本不足以推翻莫子骞,现如今除非皇上苏醒或是太上皇回来才能解了这燃眉之急。
如今我连笙安都见不到面了,李宸煜被迫调往去控制鼠疫,宫外的人被禁止入宫,恐怕已经不是我所想的那般简单了。
可奇怪的是,自从上次太子出事以后便四处寻不见太上皇。更何况如今皇上卧床不起,虽说朝廷早已经封锁了消息,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怕太上皇早已经遭遇不测,我握起了百般无赖的拳头,一种无助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可自从一个月前便不再有捷报,父亲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边关给莫修瑾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我以前也不是没试过这种方法,可结果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父亲分了好几拨送信的人,如今朝堂是莫子骞掌权,让朝廷送是万万不能的事情。但即便是可信之人,也怕被莫子骞截断了。
浮生若长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