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连下了好几场大雨,护城河的水都快泛滥成灾了,不少地方已经泛起洪灾。今日从晨时便开始下,天格外的灰,压得我喘不过气,连连深吸几口气。
我总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更是心神不宁,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坐立不安只好站起身来回走动。
“王妃,陛下召见即刻入宫。”
皇上身旁的御前公公亲自来请我,我有些焦虑,坐在宫辇上我三番几次想询问公公可他就是欲言又止不肯说。
宫辇停在了九华宫时,我开始慌了神,踱步踏进正殿看见皇上站在那里,像是等了我很久一般,开口依旧是高不可攀的帝王之气:“进去吧。”
我回了个,是,便匆匆进了姐姐的寝宫。姐姐躺在床上,像是一个没有活气的人,双眼充血似的红肿,憔悴的脸看上去没有任何表情,苍白的嘴唇无力的张了张最终没有说出来。
绝望一般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我的心头,使我感到浑身冰凉。我知道,我那未出世的外甥没了。我觉得上天不公,又心疼姐姐,她现在正如深秋的枯树,再也经不得任何风吹。
“姐姐……”
那些涌到嗓子里的宽慰的言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姐姐今年正值风华如今却憔悴得更是看不出来。她流泪,我便替她擦拭,我虽心如刀绞却也不敢哭出来,这无疑只会让姐姐更心伤。
世事无常,虽说这事确实蹊跷,可就连御前太医都诊断是姐姐身子骨弱,吃了些大补的药,结果适得其反没保住孩子。这无疑是给姐姐心里补了一刀子,她势必会怪自己。
我在九华宫待到了很晚很晚,睡前她告诉我,她能好起来,让我早些离开这个金笼子。
她说,她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但是我不一样,我有选择的余地。
我怕姐姐想太多,只是点头答应,见她喝完药熟睡我方才准备出宫。说起来,姐姐长我十岁有余,可此时她却像一只未断奶的奶猫,说话的声音就像猫叫声一样弱小。
离开的时候,我望着她的睡颜,不知怎的,心还是隐隐不安。雨下越下越大,往远处看去,好像有一块灰幕遮住了我的双眼,灰蒙蒙一片,红墙绿瓦,绿树红花,什么也看不见。
我示意自己掌伞,我想自己慢慢走会儿,雨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颗颗水珠溅在我的鞋上,裙摆上。我没坐宫辇,宫辇便跟在我身后。
“跟我回家吧……”
我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走着,突然听见了莫修瑾的声音,抬起头看他,有些鼻酸。
他似乎站在雨里很久了,身上有些湿气,脸庞略带一些憔悴,眼眶有些微红。
他向前抱住了我,我低头埋在他的肩上哽咽终于哭出了声,他拍拍我的背。
良久,我们上了马车,车轱辘的响声,外面的雨声交杂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却不管我如何听起都安静得可怕。
“下来吧……”
等我缓过来时已经到了王府,莫修瑾伸手来扶我,我抓着他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他的手有些发凉,却是一种踏实的感觉。
才走到门口就见着香儿直径跑来,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礼仪规矩:“王爷,嫣侧妃她病重加深,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我低着头,静静听完这句话,莫修瑾没有说话。我用力抽出我的手,兰姨赶紧上前给我披上长衫。
“小棠……”
“我没事,嫣侧妃更要紧。”
后面这句话也不知道怎的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若是旁人看来一定觉得虚伪。可,事实就是这样的,他很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他心里有我,有时候我又觉得他只是可怜我。
我活得越来越辛苦,日子越来越难过,这难道就是长大吗?太上皇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了不是吗?
可是,我又好难过好难过,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心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炙热,听着雨声我闭着眼睛,只想明日醒来时一切都好起来。
浮生若长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