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太上皇含恨而死

306 太上皇含恨而死

养心殿里，御医围了里一圈外一圈，高氏和夜凌天在外殿，夜凌天焦急地走来走去，而高氏却坐着，看着隔着内殿的那绣着仕女图的屏风发呆，故作镇定的她脸上也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焦虑。

终于，等得首席御医陈太医从里面出来，高氏就着急着问：

太上皇后：太上皇病情怎么样了？

那陈太医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但是心里还记着之前太上皇对自己的嘱咐，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病情，要是他敢泄露出去，身家性命不保。然而面前的女人也是权倾天下，一句话同样可以让他家破人亡。陈太医犹豫间，侍女递给了高氏一封书信。

宫人太上皇后娘娘，这是公主临走前留给您的书信，请您过目。

高氏眼光一凌，撕开了用蜡封口的明黄色信封，打开了，只见那封书信上只有寥寥几笔：“珍惜当下，勿待失去后才后悔。”高氏不解地合上信封，颓然的目光看向那张阻隔了她和夜垣的屏风。回过头时，又是冷冷地瞪着地上跪着的陈御医。

太上皇后：陈太医，你如实说来！

陈太医犹豫了一会儿，内心挣扎了千遍万遍，却是坚守了初心地回答：

陈太医回娘娘，太上皇的病不碍事，只是伤心过度，一时急火攻心才吐血晕厥。

高氏愤怒的站了起来，冷冷道：

太上皇后：陈太医，你还不肯说实话！来人，将陈太医拖下去，立刻处斩，以连坐罪逮捕其家人！

陈太医大惊失色，连连磕头，

陈太医娘娘饶命啊！娘娘，此事与臣家人无关，请看在老臣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老臣的家人。

陈太医倒也忠诚，到这个时候还是不肯出卖夜垣，只是求家人活命，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高氏还想发火，却听见内殿传来咳嗽声，高氏一惊，急忙冲进去，却见夜垣又扶着床头在咳血，急忙冲上前去，扶住夜垣的双肩，满心焦急地呼唤：

#太上皇后：垣，你怎么样了？

高氏焦急，声音有些颤抖，面色上满是对夜垣的担忧。夜垣咳完了血，宫人准备给他擦拭嘴角，高氏却一把夺过了那丝绢，亲自为夜垣擦拭起来，动作很温柔。

夜垣面色惨白，可是此时却傻傻地看着他的爱妻，她离自己这么近，却又离自己那么远，总觉得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他很痛苦，可脸上却勉强扯出一抹惨白的笑来，这一笑，唇角又开始冒出血来。

#太上皇后：太医，陈太医——

高氏惊慌失措，大叫太医。陈太医还被丢在外面等待治罪，听到呼唤急急到内殿御前来，一阵手忙脚乱，给夜垣服用了各种药丸，这才止住了血。

高氏扶着夜垣躺下，满脸焦急，又怨怒地看着他，他还是痴傻的模样，盯着她，脸上还是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她骂他：

#太上皇后：皇上这么虚弱，就不要再笑了，看得臣妾心疼。

说是怨怒的谩骂，却不由地缓和了语气，更像是一个母亲责备自己顽皮的却又受了伤的孩子。夜垣伸出了手，慢慢地抚摸高氏的脸，又笑了，这一回没有吐血。屏退了所有人，他缓缓地，竟然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夜垣：心儿，你好久都没有对朕这么温柔了。

高氏一震，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夜垣捏了捏她的脸，又道：

夜垣：你太聪明，可是，馨儿，聪明的人总没有傻的人活得快活。

高氏想来，这么多年了，她的青春几乎都耗费在争权夺势上去了，整天只想着除掉对她有威胁的人和背叛她的人，无时不刻不想着算计别人，以至于几乎没有时间去关爱那个爱自己的人。可是，她却不想自己是以替身的身份活着，她以为，他爱的，只是那个人的影子。

他的手，抚摸到她的耳后，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手放下来，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丑陋的脸，脸上满是伤痕，是烧伤的。高氏l很是震惊，可是丑陋的容颜上再也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太上皇后：太上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又不揭穿我，杀我？

高氏的语气冷了些，可还是难以掩住其中的担忧和关怀。

夜垣：二十年前我就怀疑过，可是，朕没有办法揭穿，后来，朕不想揭穿了。二十年里，你躲避着朕，朕就暗中调查你，可是，等朕查出你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朕觉得愧对你，所以没有揭穿你。可是十年来，朕去找你，请你回宫，呵，朕也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朕已经放不下你。

高氏慢慢的起身，远离了夜垣能够触碰的范围，只是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太上皇后：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将我打入冷宫，你以为，我真的会害姐姐吗？若是我真的想要害姐姐的孩子，皇上又怎么可能顺顺利利的生下来，走到今天的位置。你知道，当年，有多少双眼睛对着皇位虎视眈眈，有多少人想要害天儿性命？然而这些人，都是我一一处决的，是我，天儿才能活到今天！

高氏的声音有些无助，甚至是声嘶力竭，幸好这养心殿的人已经全部被屏退了下去。

夜垣：心儿，天儿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一直待你如生母。你既然帮了他这么多，为什么却要对他用蛊？难道，你真的想要这天下吗？

高氏是，从你不明不白的将我关入冷宫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我要报复你，一一除去你在乎的东西。包括夜凌天，只是他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也是我的依靠，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没有杀他。

夜垣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原来她对自己的恨竟然这么深。原来，他会失去所有他在乎的人和东西，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年，他冤枉了一个人，辜负了眼前的女子。

夜垣：那么，馨儿是你害死的，对吗？

高氏没错！我不仅杀死了你爱的女人高馨儿，我还设计将你最爱的女儿送去燕国，然后与那边的人联合起来，将她弄死。将来，我还要除去夜凌风，还有那个你疼爱的孙子夜承颢！我看得出你喜欢叶嫣那个女人，想把她当作亲孙女来养，所以我又再一次的将你疼爱的孙女送去燕国，等利用完她，我同样不会留她活口。还有，赤峰叶家的事其实是我和你的好儿子夜凌天一起做的，如今，黑火在我的手里，还有叶家唯一的男丁也在我手上，只要有他在，我就可以操纵黑火。将来，燕国，还有这整个天下都属于我！

高氏越发像一个疯子，然而她道出的一个个事实，却伤透了他的心，他不断的吐血。指着她，却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夜垣：你……你……

他的手仍然指着她，眼睛圆睁，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黑血来，再也动弹不得，他倒在了龙床上。

她终于又靠近他，她知道，他还没有死，还有气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慌意乱，她很想明确的知道一个答案，这二十年来，他可曾有过一刻对自己是真心的，而不只是因为她戴着的那张人皮面具。

高氏从他的手上夺回了自己的面具，重新戴了起来。他就那样瞪着她，却动弹不得，任她为所欲为。

#太上皇后：夜垣，这二十年来，你可有一刻是真心爱我的？

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沉默，死寂般的沉默，恐怖的沉默。

面前的男子，没有给她回答。突然又一大口血从他口中涌出，他终于闭上了双眼。

高氏伸手在他鼻尖，已经探不到气息，握住他的脉搏，已经找不到生机。这个男人，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去了，永远的去了。平康的天下，将来就是她的，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开心，甚至还觉得心很痛，很痛。

二十年了，她一直以她姐姐的容貌和身份活着，他对她的情谊，她都觉得那是虚情假意，是因为她的那张脸，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走了，她的脑海中还是会浮现那些他对自己虚情假意的画面。

那，真的只是虚情假意吗？明明，他看着她的双眼，将所有的真情倾泻，而她睁着眼，却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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