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收拾干净主卧室之后,就有两个仆人向我提出辞职,我试图说服他们留下,夜里的战斗根本没有惊动他们,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但还是没用。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每个季度都有许多仆人纷纷找我辞职,考虑到宅邸里需要应对的各种突发状况,我很难责怪他们。
仆人越来越难雇了。
为肯威主人服务是一项挑战,然而再加上一个小主人,我便必须要准备好随时面对管家生涯中的最窘时刻。
自从那天以后,我最怕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小主人突然来访,第二件事就是小主人不走门,偏偏这两件事经常同时发生。
为了避免尴尬的情况再次出现,我只好重新调整仆人们用餐和休息的时间,肯威主人的每一顿饭都尽量有余份地准备,如果剩下就直接给仆人们加餐。幸运的是,我们的主厨是一位意志坚强的可敬的夫人,她能够协调好我的任何奇怪安排。
于是现在,我已经可以淡定应对小主人的突然出现了。我淡定地叫醒小主人,淡定地引他去餐厅,淡定地吩咐仆人为他准备叫做“早餐”的午餐。
小主人心不在焉地咀嚼着食物,看起来并没有睡醒,我估计他吃完饭之后还会再偷偷躲到某个角落睡一觉。
他一定很累,不知道这次又被肯威主人用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给叫过来。
上一次是数月前,我着人向他递了一张“肯威主人遇袭”的条子。
那天下午,肯威主人外出回来时,身上的蓝衣有至少一半都被染成了紫红色,我连忙问他怎么了。
他告诉我他半路遇袭,他自己本身并没有受伤。我松了口气,替他脱下弄脏的外套,他吩咐我说先不要洗掉,先去给小主人发信告诉他自己遇袭的消息,让他过来一趟。
我当时对主人的做法十分不赞同。自从去年肯威主人遭遇暗杀,发现小主人十分重视他的安危之后,他总是会用各种类似的理由把小主人折腾到他身边,偏偏每次小主人都会如他所愿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然后再发现自己白担心一场。我可真怕等以后万一主人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小主人的时候,小主人会不相信他,不肯回来。
小主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刀叉触碰桌面发出的脆响将我的思绪从记忆中扯回来。
看着小主人带着倦意懒洋洋的样子,我没忍住多了一句嘴,我跟他说肯威主人身体很好,既没受伤也没生病。
“我知道,”小主人脸红起来,“只是我也想他了。”
得了,他们父子俩愿打愿挨自得其乐,我也用不着没眼色地非要管。
小主人填饱了肚子,让我在肯威主人回来时通知他之后,就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一如我第一次遇见他。
起初我以为他是肯威主人的一位普通客人,他有时会出现,不惊动任何人,然后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
并且肯威主人对待他的态度也谈不上殷勤,主人从未特意接待过他,也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手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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