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芸熙对归心道：“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

归心坐在原处，没有去想芸熙的话，只是在想就算是口是心非也好，心有所属也好，她和卫寒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

卫寒是卫氏一族的嫡长公子，前途无量，她不过只是个公主，帮不到他任何，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帮助，也只会一味的拖累他。

归心想，如果不是离战，她和卫寒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关联。

……

三个月后。

芸熙与离战完婚，这应当是王宫十几年来，最为热闹的喜事了。

归心的母后一直在张罗大婚之事，归心也一直陪同着芸熙熟悉大婚的礼仪，整天忙忙碌碌的，无法脱身。

一直持续到大婚，归心方才松了口气。

眼见这满目琳琅的流动和绵延不断的仪仗队，大红色的灯笼高高地挂在宫门口，点燃了常年寂静的王宫。

东汶王和王后坐在主位之上，端庄大方间又透着一丝欣慰，淡淡地笑意又不失威严。

归心欣然地看着这一切，离战小心翼翼地牵着芸熙，一步步走向大殿之上，跪拜，行礼。

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天，是离战最循规蹈矩的，他能确定的是，他娶到了心中疼惜之人，而芸熙嫁给了所爱之人，大抵这世间美好就在于此。

随着一系列礼仪流程的结束，“礼成”二字遥遥响起。

归心怔怔地抬起头，看着这如此美好如画的景象，眼中满满都是祝福。

却没发现，有一个人早已遥遥凝视她许久。

今日大婚过后，卫寒就要动身去郦国了，郦国与姜国这一战，势均力敌，姜国虎视眈眈，郦国不是对手，即便是求助东汶国，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要是议和不成，只能开战，到时候，东汶国也不一定能自保。

这是一场硬仗。

“今日是殿下的大婚之日，殿下不必亲自来送的。”

离战拍了拍卫寒的肩膀，轻轻叹息，“你不跟心儿道个别吗？”

“是属下自己选的路，回不了头，无需告诉她。”

卫寒没有过多言语，带领着三万精兵头也不回地走了。

“心儿，看到了。”

“嗯，”归心打扮成侍卫的样子，一直在离战身后瞧着，“看到了。”

“王兄，我…”

归心欲言又止。

离战只是摸了摸归心的头，给在一旁的漠白使了个眼色。

不过片刻，葭儿也来了，牵来了两匹马。

“心儿，你长大了，该学着自己做决定了，王兄知你放不下，是不愿好好待着的，此去由葭儿陪着你，你拿着令牌先去找沅姑姑，之后的事你自己决定。”

归心还在怔愣之中，离战就已经安排好了，她不知说什么好，眼眶忍不住地有些湿润。

“王兄，那心儿去了。”

“去吧。”

驾——

归心骑着马如飞一般消失在离战的视线里。

“漠白，你在心儿身边多久了？”

“快七年了。”

离战淡淡地道：“你何时回去，毕竟你还是冷域的少主。”

“属下只愿待在东汶国，东汶国是娘亲的故乡，也是属下的家，冷域是个无情无义之地，属下不属于那。”

“当初带你回来，是你母亲苏夫人要求的，苏氏一族虽已不似从前，但也是个名门望族，你不愿回冷域，但你也终归是苏家的人。”

漠白心里坦然，他的父亲冷域域主向离战施压了，苏氏保不住他，就像之前保不住他娘亲一样。

“殿下不必为难，属下明白了！”

“冷域域主只是想见你一面，毕竟他是你父亲，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好好想想！”

漠白一人坐在庭院中，心里空荡荡的。

归心和葭儿都走了，冬雪一个人有些无聊，就拿着烛台走到庭院。

漠白和往常一样，板着脸站在那，却没有之前的杀气腾腾，反倒像有什么心事，一张脸耷拉着。

“漠侍卫，你不高兴啊？”

漠白转头看着她，“何以见得！”

“看得出来，”冬雪说，“你平日里可不会这样，换做是平常，你一句话就将我气得找不着北了。”

“你觉得待在这宫里好吗？”

漠白有些犹豫不决。

“好不好也都习惯了，如果现在我说不好，就可以离开吗？”

漠白倒是不惊讶冬雪的回答，意料之中。

“你在这宫里，也不开心？”

冬雪思虑了许久，对着漠白笑了笑，“反正闲来无事，我同你讲讲我的过去吧。”

“我本是淮安秦氏之女，出身世家，因我爹染病去世，自此家道中落，我那时才四岁，我爹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上官宸将军，上官将军走后，太子殿下才把我带入宫中，让我侍奉在公主身边。

自我入宫起，公主待我极好，她处处护着我，她明明比我还小几岁，却像个姐姐一样护着我，从小到大她对身边所有人都看的比自己都重要，自己受委屈从来不说，却容不得身边的人受一点委屈。

即便在这宫里，我过的有多不舒服，有多不愿意，只要公主在这，我就一直在这，要我为了公主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哪怕是我的性命。

毕竟在这世上，我就只剩下公主一个亲人了。”

原来冬雪也是一个身世坎坷之人，相比之下，是他想得太多了。

“我不知我到底是去还是留，”漠白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我娘亲最后的遗愿就是希望我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活下去，可我的父亲他不是个普通人，我也终究不会像普通人一般生活。”

“谁说的！”

冬雪睁大眼睛，围着漠白转了一圈，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漠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冬雪的行为。

“依我看，你不就是武功高强一点，说话比较气人，其他的还不是普通人一样，都是用眼睛视物，用嘴巴吃饭，没什么不一样啊！”

漠白嗤笑一声，敲了敲冬雪的额头，“你啊，永远都是这么简单。”

冬雪凑近漠白，用手戳了戳他的脸，第一次看见他笑，还挺好看的。

“原来你也是会笑的啊！”

漠白愣愣的看着冬雪，第一次有人不怕他，敢这么对他，片刻之后，他才推开了冬雪。

“天色已晚，更深露重的，你还是早点休息，这有我守着！”

“冬雪知道，有你漠侍卫在，是最安全的。”

冬雪拿起烛台往回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将庭院里的灯盏点燃。

“漠侍卫，只要有光，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不难受了。”

冬雪微微一笑，犹如冬日暖阳，融化了漠白心中那一处的寒冷。

“漠白，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以后要多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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