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已经很清楚,不能再小看齐倾墨了,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不管闹出多大的事来,总归是要依仗着相府的实力的,如今看来,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人,行事手段诡异非常。所以姚梦很自然地对她提防多了许多,尤其是齐倾人被关进牢房里之后,她更加后悔看轻了齐倾墨的手段。
齐倾墨“母亲。”
齐倾墨端正地行了个礼,神色冷漠。
姚梦把齐倾人拦到身后,看着站在旁边的丽梅,说:
姚梦:“你把这个丫头要了?”
齐倾墨“不错,我看她机灵,就向管家要来了,怎么母亲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齐倾墨挑衅地声反问。
姚梦:“她是我屋子里的奴才,你要人是不是也该先问过我的意思?”
姚梦压着声音问她,似乎在压住心里快要满出的仇视,这个贱人,跟她亲娘一样的贱,所以都该死!
齐倾墨“哦?我怎么记得母亲把她送给我了呢?”
齐倾墨慢声细语的语气着实令人抓狂,一点点挑战着姚梦的心理底线,
齐倾墨“既然是送给我了的人,我可不想让她乱吃了什么东西,落得个被扔进茅厕的下场呢。听说透骨香的香气不错,但总不好用那些猥琐之物掩住的。”
齐倾墨仔细看着姚梦脸上的每一点变化,看她努力装成的冷静,用心享受着给她带来死亡气息的快感,姚梦是聪明人,知道齐倾墨话里的意思,也知道是丽梅出卖了自己。事已至此,谁都不能捅破那扇窗户纸,她只能说:
姚梦:“既然你喜欢那丫头,就留下吧,以后可要让她用心服侍着!”
齐倾墨“那是自然,这么得力的丫头,我自然要好生留着,说不定哪天调教好了还可以再送回给母亲,替我尽尽孝道呢!”
齐倾墨半分不让地盯着姚梦,刺眼的目光带着无边的仇视。
沉默中的对视像是陷入了泥沼的哑巴,无声的吞没着,直到有一方僵持不住率先离场。
姚梦终于放弃这样太过费神的对峙,深深看了一眼后面早已吓得如同筛糠一样的丽梅,强行拉着齐倾人离开了。
而齐倾墨则是回到饭桌上,继续喝那碗还有些余热的汤,搅着汤水说:
齐倾墨“如果你下次还这么没用,就自己去跳进茅厕里吧,我这里不留没用的人。”
丽梅听了这话连忙跪下请罪:
丽梅:“奴婢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齐倾墨“起来吃饭。”
齐倾墨也不说是否原谅,只冷声吩咐。
丽梅哪里吃得下饭,刚才姚梦跟齐倾人来的时候,她胆都快吓破了。如今齐倾墨强迫她坐下吃饭,她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打颤握不住,又怕再次惹得齐倾墨生气,几次筷子掉了连忙捡起来,豆大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落下来。
鹊应到底是善良的,看到她这样安慰道:
鹊应:“跟在小姐身边,以后还会遇上很多事,如果这点事你都怕成这样,还是趁早离开吧。”
丽梅:“不不不,我不怕,七小姐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怕的!”
丽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一直摇头对着齐倾墨说话。
可是齐倾墨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专心地喝着碗里的汤,丽梅的话全没了着脚处,空荡荡的显得苍白无力,鹊应见齐倾墨不说话,也不好再多嘴什么,给齐倾墨布着菜,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丽梅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姚梦自那日闹过之后也不再见她过来,萧天离也是数日不见,瑾诺那边听说过几天就要回宣摇国了,到时会在宫里设宴相送,还有柳安之还是那副臭脾气,见过几次鼻孔都要对着天上了,恨不得对齐倾墨视而不见才好。
甚至连那边屋子里的四夫人都不再出来找齐倾墨,自那日聊起过一些往事后,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暂不来往,小心翼翼地尽可能避开过多的接触。
时间过得很安静,安静得像是美人的玉手抚过最丝滑的缎子发不出一点声音,齐倾墨并不着急,她在安静的日子里慢慢过着,只是鹊应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齐倾墨下棋罢了。
鹊应:“她把所有的活儿都干了,我倒是闲下来了。”
鹊应落了一粒白子,哂笑着说道。
齐倾墨“不好吗?这些年一直辛苦你了,正好你也清闲一下。”
齐倾墨执着黑子随意落子,轻摇着团扇。
鹊应:“小姐你当时收下她,该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鹊应难得调皮的问道。
齐倾墨“是这个原因也不错,反正多个人也吃不了几碗米。”
齐倾墨的回答模棱两可,让人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就像她下的这般棋,看似散乱无章,可是鹊应却觉得不管她的白子落在哪里,都会掉进陷阱。
鹊应:“小姐……那日四夫人的话,你别想太多了。”
鹊应小心翼翼地说话,连声音也低了下去,这些天小姐看上去与平日里毫无异样,正是这种毫无异样越发令鹊应担心,总觉得小姐在拼命压抑着自己。
齐倾墨落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看向鹊应说:
齐倾墨“我没事,叫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很显然齐倾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鹊应只好按下满腹的担忧,点了点头说:
鹊应:“我查过了,丽梅的确说得不错,那几个人的确是离奇不见了,后来我也找人问过,是从茅厕里找到过几具尸体,但是都腐烂了,根本看不出人形来,只能推测了。”
许是那场面有些令人难以忍受,鹊应说着的时候再次回想起捂着胸口,看上去很想呕吐。
齐倾墨“那些人的家人呢?”
齐倾墨细长的手指间摩挲着一粒黑玉棋子,玉手黑子,格外好看。
鹊应:“怪就怪在此处,府中的丫头大都是乡下贫苦人家里的女儿,送来府上想赚些钱贴补家用的,一般都有据可查才是,但是不知为何,这些人的家人竟然都查不到。”
鹊应也蹙起了眉,这件事的确怪异得很。
齐倾墨“丽梅的家人呢?”
齐倾墨问。
鹊应:“我私下里问过她,她是孤儿,所以并没有家人。”
鹊应托着腮的样子看上去很苦恼。
齐倾墨“有问过其他人证实吗?”
这么巧么,刚好活下来的那个是孤儿。
鹊应:“问过了的,往年府中过年过节,还有平日里的假期,丽梅都从不回家,说是无家可回,不如留在府中帮手。”
鹊应肯定的说道。
齐倾墨“好,我知道了。”
齐倾墨捂得开始有些发热的棋子终于敲落,鹊应白子被一片黑子吃了个半壁江山,败局已成。
鹊应无辜望天:
鹊应:“小姐,你又耍诈!”
齐倾墨“兵不厌诈。”
齐倾墨拿着团扇敲了一下鹊应的额头,两人对坐在花窗下,好风景一片。
鹊应:“时间还早,再下一局。”
鹊应不服,收着棋子准备再来一局。
齐倾墨想着反正也闲来无事,便与她练手也不错,结果棋子还没有收好,一只被拧断了脖子的鹦鹉被人扔在了棋盘上,没来得及收起的棋子滚落了一地,鹊应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
那鹦鹉眼睛还没闭上,七彩的羽毛依然鲜艳,只是头却拧了半个圈,朝着后背,看上去格外吓人。
这只鹦鹉是前两天鹊应上街无聊的时候买的,想着平时养着可以齐倾墨解解闷儿,哪成想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放下手中的棋子,齐倾墨看向窗外,不是别人,正是齐家三公子齐铭。若说起这些天最不安份的便是这位齐府三公子了,三天两头地挑事,不过都是些小恶作剧,齐倾墨倒也安然化解了。
齐铭:“这只多嘴的鸟儿烦人的很,整天叽叽歪歪,所以我就把它给杀了。”
齐铭恶狠狠地语气,似乎在说那只多嘴的鸟儿就是齐倾墨一样,哪天齐倾墨再多嘴多舌,他也会把齐倾墨给杀了。
齐倾墨“我见后山有一只猴子也很烦人,整天往别人屋子里钻,又掏了好些鸟窝,最烦人的是成日吡牙裂嘴的,三哥不妨把它也杀了吧。”
齐倾墨拿过丝帕盖住死掉的鹦鹉,话里有话的暗讽着。
齐铭并未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倒是鹊应先反应过来了,忍不住掩着嘴偷笑,等她笑过了齐铭才反应过来,原来齐倾墨说自己是只猴子,整天上蹿下跳吡牙裂嘴,丑态百出。
齐铭:“齐倾墨你这个贱人找死!”
齐铭恼羞成怒,拔出腰中的剑跳进窗子,指着齐倾墨就要刺下来。
鹊应没想到齐铭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也顾不得怕直接奔向齐倾墨那边扑在齐倾墨身上,紧紧抱着她,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剑刺下来,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转过头一看,却见齐倾墨的手轻轻地搭在她后背上,正挡着心脏的位置,而齐铭的剑便停在她手背之上,一道蜿蜒的血迹顺着齐倾墨的手背滴落。
紧接着便是齐倾墨清冷如浮冰地声音:
齐倾墨“三哥,既然你不敢杀我,就不要再作出这些无聊的事来了,今日我屋子里的人少一根汗毛,我就敢再让齐倾人进一次牢房,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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