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墨挑出了一只瓶子,熟练地拔开瓶口的软木,倒了些粉末出来,均匀地洒在手心的伤口上,动作娴熟得像是做了几百次一样。
萧天离突然笑了一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取过一边的白布细细给她包上,动作很轻很温柔:
萧天离:“你可知你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齐倾墨“总不会是心如蛇蝎。”
齐倾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懒洋洋地抬眸看着他。
萧天离:“那也算是好处,但不算最好的,最好的是,你从不报怨,抱怨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你记住仇恨,伺机而动,制敌于死地,在你的世界没有原谅这个词。”
萧天离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略带着邪魅的脸上眉峰陡然凛冽了起来,透着隐隐的霸气跟狠绝。
齐倾墨懒懒地看着萧天离,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罢了,他今天这话说得倒是太过掏心掏肺了些,不由得轻扯了下嘴角:
齐倾墨“三皇子这话说可有意思,世人不都是觉得以德报怨才是真善美吗?”
萧天离:“你会这么觉得吗?”
萧天离英挺的长眉一扬,带着几分挑衅,齐倾墨要是这样的人,只怕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齐倾墨“以德报怨,我以何物报德?”
齐倾墨朱唇轻启,吐字如刀。
这个答案简直太完美了,超出萧天离期待的完美,谁都不会明白,在他风流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从第一眼看到齐倾墨,他仿乎就看见了隐藏起来的自己。那日她一身狼狈地闯进相府前厅,明明是死寂的眼神却慌乱地喊着:“父亲救命”。
从第一眼看她的眼神起,萧天离就觉得熟悉,后来恍然明白,那样的眼神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像?只是后来学会了隐藏锋芒,而唯一懂他的人,只有青微。
他以为这一生都只会有青微,至到齐倾墨以这样盛世相迎的姿态,悍不畏死地登场。
萧天离:“你身边缺个人,我把泠之继给你送来吧,她是个女子又懂武功,正好跟着你。”
萧天离不肯承认的是,当齐铭的剑刺向齐倾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跳陡然停止,脑子几乎有了短暂的空白,这样的情况他从未遇到过。
齐倾墨“好。”
齐倾墨并不虚情假意地推辞,她身边的确少个会拳脚功夫又靠得住的人,泠之继虽然脾气傲了些,但总归比在外面找人信得过。
萧天离就知道齐倾墨不会推脱,身子前探修长手指伸出勾住齐倾墨的下巴,拇指摩挲着齐倾墨脸上伤口旁边的皮肤,带着一点点温润的暖意,坏笑一声:
萧天离:“来,美人儿,爷给你上药。”
他实在不应该总是这样笑,这样笑的他如同带着诅咒的恶魔,没有几个女子能逃脱,透着一点点坏,一点点调皮,还有一点点挑逗,试问这天下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萧天离这样的笑容?
齐倾墨在心底里最深处悠悠且长叹息一声,叹到了永远不会有人看到地方,俯身向前,抹了些药膏在萧天离手指上,声音低哑带着奇怪的魅惑:
齐倾墨“那爷可要当心点,别弄疼了我。”
这挑逗大胆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到别的什么事情,萧天离可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年,一听齐倾墨这话便立时想歪了,连忙往后仰了仰脖子,古怪地打量着齐倾墨。
可齐倾墨只是一脸无辜懵懂地望着他,水意盈盈的眸子漾着浅浅的水气,仿乎在问他怎么了,微微偏着头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半点邪恶的意思,萧天离干咳两声,目光闪了一下才把药擦着齐倾墨脸上的伤口上,动作极轻。
她脸上的肌肤极好,跟白玉一般光滑白皙,两人面贴面隔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十分淡雅,联想到她刚才说的话,萧天离这张老脸也很不好意思地红了一下。
齐倾墨正好看到他脸红到了耳后根,忍了片刻之后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能把传说中看尽天下美人,享遍人间艳福的三皇子逗得面红耳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令人心情大好。
萧天离:“你笑什么?”
萧天离脸更红了,一把扳过齐倾墨的脸,正对着自己,中间不过两指之隔。
齐倾墨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扬起的嘴角都快要盛不住:
齐倾墨“三皇子在想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好张利嘴,萧天离让她逼得没话说,要是说她邪恶岂不是要承认自己想了不该想的东西?要是这么放过她实在太便宜她了!
恶向胆边生,萧天离欺身上前压倒齐倾墨,她娇小的身子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四目相接,都有些愕然,突然萧天离伸出手挠着齐倾墨的腰,惹得齐倾墨一阵阵发痒,忍不住扭动着身子躲避,也忍不住直笑个不停。
她求饶,告输,萧天离不肯,手却不知怎么一滑将她整个腰抱住了,她腰肢柔软如柳,细细一握便像是会掐断似的,明明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让人心生怜惜想要保护。
他停住,凝视,齐倾墨隔着衣服感受得他身上微微虬起的肌肉,还有强烈的男儿阳刚气紧紧相裹,那胸膛宽厚得像是能做她依靠的港湾。
凝滞的时刻引得桃花飞舞,暖风微醺,连呱嗓的蝉鸣也安静下来。
鹊应:“小姐,我备了点清粥,三皇子不妨也尝点?”
鹊应的声音就像是搅动一池平静湖水的鱼儿,突然跃出来,打破原本静止的画面。
有一种默契是你不得不相信的天生俱来,两人同时起身,整整衣摆,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提刚才不过短短片刻的放纵。收好全部的情绪,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出内间来到外厅。
齐倾墨“三皇子要是不嫌粗茶淡饭,不如试一下鹊应的手艺。”
齐倾墨淡淡的说。
萧天离:“嫌倒是不嫌,只是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萧天离闻了闻鹊应做的小菜,香色俱全,只是他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快走快走,这里再不能留”,于是他只好听从心底的声音。
齐倾墨“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
齐倾墨也不作挽留,自己入了席端起一碗米粥,是真没准备送萧天离的架势。
萧天离:“过几日我就让泠之继来你这边。”
萧天离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
齐倾墨“嗯,那就多谢三皇子了。”
齐倾墨喝了口粥,只应了一声。
萧天离觉得好生无趣同,刚才那难不成是幻觉不成?郁闷了半天摇摇头,也不指望齐倾墨这样的女人会来一番多么特别的相送,哪儿来的打哪儿回去,又跳了窗子翻了墙头离开了相府。
齐倾墨神色如常地喝着粥喝着菜,鹊应犹豫地半天还是小心的问:
鹊应:“小姐 ,你还好吧?”
齐倾墨“我怎么了?”
齐倾墨抬头问。
鹊应:“说不上来。”
鹊应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姐看上去的确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如往常有点刻意的感觉。
齐倾墨“别总是胡思乱想,丽梅在做什么?”
齐倾墨淡淡揭过这个话题。
鹊应:“没什么,她在屋子里绣花样,看上去她绣工很不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齐倾墨随意吃了点稀粥就称吃不下了,拉着鹊应继续下棋。鹊应总觉得齐倾墨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想了半天也不好问,只好闷着头落子。
时间闲闲散散地过着,转眼便是午后,阳光细碎地收起,点点余晖斑驳着穿过树叶,鹊应看着棋盘上被齐倾墨吃得七零八落的棋子,憋着不说话。
齐倾墨“输,要输得起。”
齐倾墨边收着棋子边说。
鹊应:“知道了。”
鹊应很虚心,对齐倾墨的话,她向来从不怀疑:
鹊应:“小姐,前几日五公子送的帖子你怎么看?”
那帖子是两日前送来的,五公子自然就是齐府老五齐宇,这人心思说起来,倒比齐铭深沉了不知多少,行事稳重老成得不像个年轻人。
帖子上写的是齐宇约齐倾墨今天晚上去沿河街边的游坊上小坐,叙些家常。
看着鹊应递过来的帖子,齐倾墨拂过自己尚还有些疼的手背,看向窗外,齐家兄弟已经忍不住了吗?
看着今天齐铭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齐倾墨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那个幼年早逝的六哥,如果他平安活到现在,也应该跟齐铭一样高大英俊了吧?自己的血脉至亲却被父亲和姚梦害死,齐铭齐宇是帮凶,宰相府啊宰相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齐倾墨“ 替我更衣吧,带上丽梅一起去。”
齐倾墨许久才回神,懒洋洋吩咐。
鹊应替她挑了件鹅黄的薄衫,腰间一抹浅青色的轻丝松松挽了个结,行走之间飘逸摇曳,莫明透着懒懒地风情。
丽梅:“小姐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丽梅摆弄着衣服后面的褶子,满脸艳羡。
鹊应:“那是,咱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鹊应得意地说。
丽梅:“是,是,穿什么都好看。”
丽梅脸上的羡慕之色非得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浓烈。
齐倾墨挑了只钗子随意往头上一簪,看了她们一眼说:
齐倾墨“美貌这种东西,能帮你成事才有用,要是帮不到你,不过是一副空皮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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