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墨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纸醉金迷的金风楼,倒果然没有辜负这么个听上去便销金的好名字,白玉雕栏美人送香,墨宝四挂名仕齐聚,四处的窗子都打开,袅袅飘荡的白纱给丰城繁华的夜色蒙上了朦胧的神秘。
门口的小二迎到齐倾墨时,并没有对她身上略显怪异的装扮有什么奇怪,也许是因为来金风楼的怪人多了去了,说话间热情却不殷勤:
小二:“这位公子是一个人还是找人?”
齐倾墨“我找一男子,他……生得像尊菩萨模样。”
齐倾墨想了片刻,却想不出有什么词可以形容瑾诺,只能说得极为模糊。
不成想小二十分了然的神色:
小二:“哦,小的知道那位公子,不过可否先问下您的名字,小的也好先去问一声。”
齐倾墨“你把这个给他看。”
齐倾墨从腕间褪下凤血环,交到小二手里,小二目不斜视地收在袖子里,托着便上了二楼。
齐倾墨眸光微微一敛,这小二做事的手法倒跟有一个人很像,凤血环藏在袖子里,是怕有的有些人看见,做事这样谨慎,倒跟萧天离像得很。
萧遥:“菩萨瑾诺?”
萧天离正趴在屋顶上看着齐倾墨,耳边却传来萧遥的声音。
萧遥这几天为了避开皇帝大寿的喧嚣,去城外钓鱼去了,这会儿却又不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萧天离:“叔,你能不这么神出鬼没的吗?”
萧天离白了他一眼。
萧遥:“我倒是想本本分分呆在屋子里,可是殷笑闻那小子隔三差五的差人来我屋子偷看我洗澡,我连个澡都洗不安静,我能不躲吗?”
萧遥看起来很生气,恨不得把殷笑闻给宰了一样。
萧天离眉头拧了一下,殷笑闻在三年前就放过豪言,要吞并诸国,一统天下。而临澜与宣摇定是他最大的阻碍,甚至是对手。临澜国兵权在萧遥手中,他去萧遥府上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真的去偷看萧遥洗澡了。
萧天离:“有受伤吗?”
萧天离的目光还是放在齐倾墨身上,想通了殷笑闻的举动后才问萧遥。
萧遥:“我要是受伤了能跟你一起来看菩萨吗?”
萧遥揶揄道,他就不信萧天离听了齐倾墨这样形容瑾诺心里会舒坦,反正自己是不太舒坦的。
萧天离:“瑾诺真的是菩萨吗?”
萧天离没跟萧遥计较他的揶揄,反而问道。
萧遥:“他要是给我呼个风唤个雨的,我就信他是菩萨。”
萧遥没个正形的调侃着,全然让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萧天离正在纳闷,楼下瑾诺已经走了出来,他着了象牙白的袍子,银线起着隐约可见的图纹,在一片灯火中若隐若显,白玉簪发,不着半点装饰,只面目温润,眸子蕴着淡淡的笑着,走到齐倾墨面前时,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风,正好带起他两鬓的发,如此的风流无瑕。
萧遥:“齐家那丫头形容得挺对的,这样看上去他的确像尊玉菩萨。”
萧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萧天离目光紧紧地看着齐倾墨,终于如愿的看到齐倾墨的无动于衷,瞥了一眼瑾诺,管你是玉菩萨还是泥菩萨,能入齐倾墨眼的人只会是修罗!
瑾诺:“齐小姐?”
瑾诺自然是不知道屋顶上有两位已经腹诽了他许久,只看着齐倾墨来时微有些讶异。
齐倾墨“宣摇圣主。”
齐倾墨微微退后一步,拉出一个安全的距离,点了下头。
瑾诺:“你可以叫我瑾诺。”
瑾诺笑着说道。
齐倾墨“瑾公子。”
齐倾墨还不想与他叫得如此亲昵,找了个叫得顺口的称呼算是应过了他的热情。
瑾诺:“请进。”
瑾诺倒也不强求,伸手引她上了三楼。
他本来被萧天离爽约,在这里只是一个人点了一壶酒看着丰城的夜色,没想到齐倾墨会找上门来,心里有些好奇,但却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瑾诺:“请。”
瑾诺倒了杯梨花白给齐倾墨,并不急着打开话题。
可是齐倾墨却不这么想,她向来喜欢直来直往,按下酒杯并未喝酒,看向瑾诺温和的眸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齐倾墨“宣摇国百姓素喜平和,不爱战事,安居乐业,精于商事,所以宣摇国这些年日渐富庶,人人都说天下一大半的财富在宣摇国,瑾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她的目光带着微不可视的逼迫,嘴角的笑容万分凉薄,细长的手指绕在白净的瓷杯上越发白皙,而宽大的袖子微微滑落,血一样颜色的凤血环缠在她细瘦的皓腕上,雪肤红镯,分外妖冶。
瑾诺藏于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垂了睫毛笑问:
瑾诺:“那依你之言?”
齐倾墨“这且未完,据我所知,宣摇国与临澜,青沂两国都多有贸易往来,但不管是临澜还是青沂的赋税都颇为沉苛,见到你宣摇国这么富有,谁不想来分一杯羹,捞一点油水?”
齐倾墨侃侃而谈,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瑾诺:“你一闺中女子,对这些倒是知道得挺多。”
瑾诺始终面如平湖,温和从容,像是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焦虑一样,看在齐倾墨眼中,越发觉得自己形容他的话没有丝毫错,真的就是一尊菩萨,玉菩萨,悲悯的神色总让人忍不住软弱。
避过瑾诺的眼神,齐倾墨继续说:
齐倾墨“如果宣摇国与临澜国多加来往,两国形成守望之势,临澜国地大物大,宣摇商人大可来此经商,赋税从优,而临澜国的珍奇玩物也可以卖到宣摇,岂不是好事一件?”
瑾诺轻笑一声,唇角的弧度扬得刚刚好:
瑾诺:“而且两国结成盟友,也可以震摄那个一直不安分的青沂国,避免战祸,对吗?”
齐倾墨“瑾公子看得也很明白。”
齐倾墨知道从一开始瑾诺就很清楚自己的意图,所以没有半分遮掩。
瑾诺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白,香气微熏,带着淡淡梨花香,一轮弦月倒映进了酒杯里,静静而卧,他轻声开口:
瑾诺:“但是你说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人帮我去牵线引路,而你是来推荐临澜国三皇子的。如果我答应你,就必须要卷入临澜国的夺嫡之争,而你也并不能保证我帮萧天离登上皇位之后,他是否会对我食言,如果他不再与我结盟呢?如果他一样加重赋税呢?甚至如果他跟殷笑闻一起攻打我宣摇国呢?”
他的话很轻很轻,轻到像一片羽毛在空气中飘荡,但也很重很重,重到萧天离游说了他足足快一年,也不曾说动过他。
瑾诺:“更何况,我如果非要找个盟友,何不找太子更为直接,毕竟看现在的情势,他依然是东宫之主,我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皇子开罪以后有可能成为临澜国皇帝的人。”
瑾诺人如其名,谨慎重诺,所以他从不轻易下任何决定,也从不轻易许下任何承诺,哪怕他现在已有所动摇,但是萧天离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会不会改变契约,他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而太子萧天越之说定是戏谈,他只是在观望,观望着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
要知道,他一旦与萧天离成约,那赌上的就是整个宣摇国,富饶的土地,安静的城池,善良的子民,都在他一诺之间,让他如何不谨慎?
这样的谨慎小心很容易让人想到老谋深算这个词。
齐倾墨站起身来,看着瑾诺的目光坚定得如一把面向血仇的刀芒,透着锐利的光芒,要刺痛人的眼睛,宽大的男子长袍在她身上飘飘荡荡,晚风无意地勾勒出她藏起的曲线,笑容如盛放在暗夜里的妖娆之花:
齐倾墨“凭,你不答应,我将与你为敌!”
瑾诺眼角不可察的跳了跳,他想过很多种齐倾墨将会说服他的方法,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齐倾墨敏锐地捕捉到瑾诺细微的变化,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放在他眼前:
齐倾墨“我虽然不知道这镯子怎么用,但看你跟萧天离都这么想要,想必殷笑闻对它兴趣也不小,如果我把这个拿给他,换他与萧天离结盟,事成之后攻打宣摇国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里的财富多到让人眼红。”
瑾诺:“你在……要挟我?”
瑾诺觉得这种感觉很特别,从小到大,他受过的要挟与恐吓无数,但还真没有试过一个柔弱女流对他放下这样的狠话的。
齐倾墨“我在说一个事实。”
齐倾墨摇摇头,
齐倾墨“我需要萧天离登上帝位,更想要了萧天越的命,而在那之前我还需要萧天离帮我杀了齐治,我需要实力,很多很多的实力,如果瑾公子觉得我们不可信,那我只好另寻他人。”
瑾诺抬眼,齐倾墨这样坦承地说明一切,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只是她跟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他不可?而齐治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吗,怎么也要弑父?如今是她说得越明白,自己疑团就越多。
瑾诺:“为什么在我之前不先找殷笑闻,按他的性格,应该很喜欢这种事。”
瑾诺甩开脑子里太多的疑问,问到了另一个重点。
齐倾墨“很简单,他是一头虎,而我不喜欢与虎谋皮。”
齐倾墨可不会觉得像殷笑闻那样的人,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到最后要是被他暗害一把,那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瑾诺:“你的意思是……我是羊了?”
瑾诺对这样的答案哭笑不得,这女人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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