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当初(穿越之前,姜朝晨原主),这皇后的位置也并非唾手而得,姑母与太宗皇帝是患难夫妻,后位稳妥,无奈却膝下空虚,便想要立皇圣妃之子赵宣煜为储君。当时出于政治目的为四皇子娶了几位侧妃和庶妃。
而我是姜氏一族的嫡长孙女,尚未婚配,年纪与四皇子赵宣煜同龄,若选正妃,怎么论也越不过我去。可我知道姑母心里真正属意的是堂妹朝云。
祖母不喜我的母亲,所以姑母也不喜欢她,总觉得她是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女子,又出身寒门,但父亲还是执意娶了母亲。
母亲性情简重,从不曲事上下,祖母姑母又处处刁难,因此两下关系一直不好,母亲常常受委屈。
所以父母在成亲后不久,父亲便不顾家族反对带母亲出去自立门户,这一举动几乎使全族与我们决裂。而每逢家族欢聚,年幼的我还是感觉到我和母亲所受到的轻视和刻薄的对待。
一定做这个家族最有出息有地位的人,给母亲争口气的想法也在我心里默默埋下了种子。
堂妹小我3岁,而姑姑一直不给赵宣煜册正妃就是为了等她到婚配年龄指给储君,而当时我已到了婚配年龄。
大齐朝国风开放,推崇女子在闺阁中就要调教得才德兼备,知书识礼,所以并不提倡女子早嫁。尤其世家贵族小姐闺中多以学习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和掌事持家为主。因世家婚姻关系到家族门楣,择偶更是慎之又慎,所以十八九岁仍待字闺中也不稀奇。
世家贵族以嫡长为尊,姑母若越了我直接指婚堂妹,于情于理于族规都是不允的。
于是打着主意一直不立储妃,想着再过几年等我年纪大了定然耗不起,自己就会自动寻了婆家嫁人,那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立堂妹为储妃了。
母亲却自信皇后宝座非我莫属,她想到多年来我作为姜家嫡长孙女却从未受过该有的重视就意忿难平,为了这口气气总是想要争一争。
本以为要等上几年,没想到太宗病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帝登基的日子要来了。
这种时候,再不立储妃就不成规矩了,我庆幸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没想到这时候,姑母和族人又使出新手段,“正月初一生者为娘娘。”这样的传言渐渐流传开来,堂妹就生于正月初一。
自小开始,族里也动不动说这么一嘴,但那时候无非是族人当着祖母和叔婶的面,为了讨好虚来一句罢了。
可这一次乍然流言四起来势汹汹。堂妹朝云满14岁了,也可指婚了。加之堂妹属于丰腴型女子,虽然只有14岁,却已有了成年女子的风韵,甚至我们俩站在一起时候,外人竟看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我明白,姑母这是要明明的越过我指婚堂妹了!而我和母亲,绝不允许这事情发生。
其实我与堂妹私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她自小受祖母姑母偏爱,而族人也是看祖母姑母脸色一味的曲迎奉承与她们,所以她不懂那种被家族轻视甚至被排挤的痛楚。
这一次若让她们手段得逞,我和母亲将成为这族里最大的笑话。
想起那些恶意的嘲讽,讥笑的眼神⋯⋯不!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看到了!
坊间关于太后的二侄女生在初一就是要做皇后的说法盛传,族人也等着看我们母女笑话,但我们母女并不慌张,我们知道,立储妃这样的事情,决定权绝不在坊间!
所以随他们说去,我们母女二人好像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我还记得当时族人趋炎附势,去叔父家溜须拍马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有人要拜见堂妹说是要孝敬未来的皇后。
而我们长房却门庭冷落,甚至族人害怕得罪姑母和叔父一家,刻意的孤立我们。姑母和族人倾向于堂妹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叔父如今在朝中势力日益壮大。
我父亲天生不是适合走仕途的人,姑母一直有心扶植娘家亲兄弟,无奈父亲就是不上道,心思从不放在政途上,皇后的弟弟自然不能是白丁,于是封了承恩候,在礼部担了个从一品的闲职。祖父过世后,作为长子的他继承了祖父名位荣国公,可他还是一如既往,不亲仕途官位。
在被姑母再三“劝诫”烦的不行之后竟然直接辞官了,只留了个荣国公的爵位。要说父亲心思都用到哪了,那就是做生意吧!那是他最大的兴趣,或许他天生就是个经商人才。所以,我家在族里是最没有实权的,确是财力最雄厚的。
而叔父却是个极会抓权的人,他亦喜欢揽权夺势的事情,且如姑母一般极有野心,虽爵位低于父亲,而在朝廷里却是掌握实权的人。
储君不是姑母亲生,所以姑母总是有些许顾虑。从太宗生病开始,姑母便开始大力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不仅是叔父,连与叔父交好结盟的臣子都被提拔上来。
两下相较,族里和朝堂中那些姑母扶持的党羽,自然倾向叔父一方了。
还记得在一个细雨绵绵的日子,我和母亲在后花园兰芝亭赏雨,吃茶。
“现下形势并不利我们,都怪你父亲不务正业,不懂得拉拢朝中势力来铺路,这世道权大于钱,很多东西不是有银子就能如愿的”母亲喝了一口茶,忿忿的说:“我要求见你姑母,决不允许她利用生辰做文章把你压下去!”
“母亲,万万不可!”我剥了个枇杷,递给母亲,接着说:“的确,我们再没有动作,恐怕就让姑母她们得手,但我们是当局中人,若我们亲自提说此事并不妥,我们若要出手,就要完胜,让对手无还击之力。”
我一边翻了翻书,一边说道:“女儿认为,这件事一定要由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为我们争,这才于我们最有利。”
母亲:“刚刚不就在说,你父亲根本不懂得在朝中拉拢权贵,现在一个个都对你叔父趋炎附势,巴结还来不及,谁肯站出来给咱们说话!”
母亲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依旧意难平:“想我女儿容貌,见识,德行,均在朝云之上,又是长房嫡长,岂可败在这些小人手上!”
我放下书,颇有自得的说:“母亲,近日女儿在思想一事,当今储妃便是未来皇后,自然不同于民间嫁娶,有脸面的长辈出面给做主,就可以作了数的。这不单是皇族家事,也是关乎社稷的国事,即关乎社稷,就涉及到朝廷,涉及到朝廷,也就关乎每一个臣子,说的直白些,其实谁做皇后也是大大影响到每一个朝臣的仕途和命运的。”
母亲静静听着,示意我说下去,我吃了颗樱桃,接着说:“我们家在朝中本无实权,父亲连官也辞了,只有爵位。现下朝中人都知道我的政权背景最弱不过,我亦有个从不争权的父亲,乍看这是我最大弱点,可是,又焉知不是成全我的福分呢,如果利用好了,反而会成为我的助力……”
见母亲若有所思,我接着说:“母亲试想,堂妹朝云若做了皇后,除了我们还有谁最不高兴?”母亲微微一笑:“自然是不喜你叔父的权臣们。”
“没错!”我继续说道:“太宗皇帝一生好强,且最忌后宫参政,姑母虽有野心,也只好隐居宫帷之内,不得施展。近几年太宗龙体每况愈下,姑母才得以在朝堂培植自己的势力。叔父虽日益做大,说到底却还只是后起之秀,要说现在真正位高权重的,当属当朝丞相柳无忌。”
要说我和母亲最大的优点,就是总会在夹缝中找到曙光,哪怕在四面楚歌的形势下,也能最快最准确的寻找到自己最得力的盟友,把劣势化为优势。
母亲懂了我的意思,脸上带着笑意:“柳无忌是三朝元老,在朝堂上乃至在整个京城,其根基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据说各地方很多实权官员和手握兵权的武将也多有他的门生。太宗早年经历极其坎坷,是他忠心扶持太宗登基,却从不居功自傲,安守臣子本份。
太宗亦尊他声襄父,颇为倚重信赖。”母亲剥了个橘子,继续说:“你姑母有心让姜家人把持朝政,你叔父近几年得势,又有你姑母为倚杖,难免轻狂,虽不敢明着做对,可夺权之势日益明显,听说他竟在柳相府安插了眼线,却被柳大人发现,找由头当着他的面全部诛杀。
柳无忌在官场混迹大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此事之后,两人几乎势如水火了。外戚专权是太宗最容不得,以太宗的韬略,估计已早有交待防患于未然。没准柳无忌就是太宗防外戚专权的杀手锏。”
毕竟是皇亲国戚,我们长房虽不参与朝堂政事,可是对于朝廷风云变幻还是很了解的。
看着雨渐渐停了,我挽着母亲回房,边走边说:“堂妹若做了皇后,叔父就是国丈,在朝堂地位可以说一步登天,现在他都已经显出与柳丞相水火之势,若做了国丈,还有柳丞相的立足之地么。
再说,柳丞相其实也是个爱权的,不可能甘心相让。母亲想,他是希望未来国丈是个不问政事,悠哉悠哉的人还是与他争权夺势,势如水火的人呢?”我停下站住握住母亲的手,坚定的说:“这次若与柳丞相联手,我们胜算极大!”
母亲莞尔一笑:“女儿放心吧,等着銮驾接你进宫登上凤位!”
记忆中,只要母亲用极肯定的语气对我说话的时候,事就一定能成!我常常想:如果母亲身为男子,可能会比我父亲和叔父都更适合混迹官场吧!
其实我们家与柳家的关系只是比陌生人稍强一些,不过是见面遇到会见个礼,然后各走各的;红白喜事会随个份子的那种关系,并无私交。可我还是自信这事会成!一来利益关系摆在那,就算柳丞相不想帮我也要帮他自己,二来我相信母亲的运作能力,从不落空。
果不其然,还没出十日,正当叔父一家已经志在必得,姑妈马上就要拟旨指婚堂妹为储妃之际,朝廷关于此事的风向峰回路转!
先是钦天监,观测星相有异,恐有战乱。当今大齐朝国富民强,自然不想有战乱发生。钦天监官员亦解释说储君是上天的选择,多年未立储妃为不满有缺,固不能压服灾星,固储君要立储妃,阴阳平衡方能压制灾星。
且储妃一定要是极其贵重之女方可,不仅要出身高贵,命格亦要贵重。正史大人为国运连夜查找户籍,竟真有出身名门,又命格贵重的女子,此乃天佑大齐,特赐贵人……说着,拿出我的户籍名册,唱出我的名字。
我想象不出当时姑母的脸色,她一定懵了,这个侄女是一直是不声不响被全族忽视轻看的。后宫练了20年了,姑母直觉这绝不是巧合,却更像一个阴谋,可是从未听过长房一家与钦天监有交情。
当时姑母的态度是“再议”,因为她要想办法,她一定要扶植二侄女姜朝云为后,而且,这也是姜家老太君的意思,姜朝云可是她最疼爱的孙女。
次日,已经卧病在床,不问朝政一年有余的太宗,宣了姑母,储君赵宣煜,皇圣妃也就是赵宣煜生母,以及宗室们觐见,切切嘱托道:
“天不假年,为国运兴旺,也为抚朕之心,一个月内愿储君大婚以慰朕心,朕早闻荣国公长女姜朝晨柔慈贤孝,德馨淑慧,姿容端丽,若为朕之佳媳,朕无憾之!”
这一句话,彻底敲定了我的前程。太宗之言就是圣旨,这一次,姑母叔父纵是手眼通天,也奈何不得了。姑母当然知道其中定有内情,有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将此事扭转乾坤。
且不说钦天监,太宗一年以前已经将一切都交与她,要她定要扶持储君顺利登基。之后就只是养病什么都不管不问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把太宗搬出来为此事说话。
还能有谁?这个时候,也只有被太宗尊称襄父的丞相柳无忌能见得到也请得动太宗出马了。
太宗自然要说话的,叔父做了国丈就等于大大助长了外戚权势,那是他绝不想看到的,他想要的就是我父亲那种“与世无争”的外戚做国丈。太宗发了话,次日,指婚我为储妃的旨意便下了来。
通过此事,我不禁暗暗佩服柳无忌的老辣,亦震惊他的势力范围无所不及。他做事果然有效率有力度且滴水不漏。从头到尾,以最快的速度操控了一切,达到我们最想要的结果。
可表面上却看不到他参与此事,也没有露出我们参与其中,一切看起来那样顺理成章,无缝可寻,不可还击。不到10天时间,击溃了姑母几年来处心积虑的计划。还把自己和盟友这两个最大收益人保护得一丝不漏。
钦天监和太宗身边都有姑母的眼线,而他竟然就能在姑母的监视下悄无声息的做成事,其能耐和手腕果然了得,我暗暗记在心里。
也就是在那一日,叔父一气之下辞了官。叔父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满朝上下都认为他是未来的国丈,这峰回路转的结果让他觉得颜面尽失,这也造成了我的未来在朝中再无一丝依仗。
而且入宫后我发现,原来圣母皇太后也不希望朝云入选,因为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有一个意欲大权独揽的国丈。
还不出一个月,那时我家刚接了聘礼还没有正式入府,太宗病逝,柳无忌被特命顾命大臣,在他的一手操办下,于康元元年9月初八,新帝登基之日将我迎娶入宫为中宫皇后。
宫廷逆袭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