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七拜见母帝。拜见父君。”
威严的女帝并未让她起身,只端坐着。好似酝酿着什么,只待一触即发。她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气度却仍是有的,不卑不亢,不屈不挠。依是端端正正的跪拜的姿态。
“起吧。”清浅的调调,让人捉摸不透。“罢了,回来便罢了,你父君担忧你才与我在此等你。”
闻言,她俯下身,“时七知错,让母帝父君担忧了。”这时女帝勾起了一丝笑意,“小七打小便是个惹祸的淘气,事惹了一大堆,虽也尚能容忍。今日倒也尚且,好歹没出事。”男子沉重道,“你母帝日理万机,还要被你这几件小事烦扰,时七,你可知错?”
她明眸微亮,“时七知道擅自离去会让母帝父君担心,所以才隐瞒了私自出去的事实,还请母帝父君不要怪罪五哥。”
她似倔强,“繁霜。”繁霜皱着眉来到她身边。“拿鞭子。”繁霜微微张口,似乎知道了什么,眼里润润的,心疼她又不敢说什么,只得遵从她的话。
“是。”
晏时七握着手里的鞭子,低下头,双手奉上鞭子给女帝。“时七知错,却并无悔改之意,时七认罚!”
女帝看着眼前小小的身躯,举着鞭子,又看了眼身边徐远清,见他皱了眉头,却也是对着她点了点头,认罚。女帝接过鞭子,拿在手中,目光却定在了繁霜身上。
啪!繁霜接下一鞭,跪在女帝跟前。“繁霜认罚。”她的身躯直挺着,唯有头是低下的的。接着又是两下,每一声都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听者为之颤然。
女帝的眼眸中无人看得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怕今日过去人人都知道,这个时七帝女是要失宠了。女帝抚了鞭子,随手扔掉,“下不为例。”
女帝逶迤而去,徐远清深深看了眼晏时七也随女帝而去。静默片刻,待人走后晏时七才慌张的命人拿药。女帝可不是光只有个名头,十六岁领兵战沙场,十七岁登位。只不过两年,却已是天翻地覆。又有谁知道她曾经的十六年里做了些什么?更或是史册上没记什么?!……
“繁霜?可还忍得住?!”她轻轻的扒开她的衣服,露出一道道深可见肉的鞭痕。她细细的抖着药瓶里的粉末,“你为何不走远些?!这事本是我央求你带我出去,如今倒叫你替我受了罪。”
她看得到,每每药粉接触伤口繁霜都疼得颤了颤。“没事,繁霜自小便接受过训练,这点呃…伤不算什么的。”她气繁霜如此逞强,倒药重了些。“母帝力道如何,我自是见过!不必你来说!”
这时繁霜才忍不住眼眶里的泪,落了下来。她慌张的停了手,“可是我倒药重了?”繁霜摇摇头,“不重,不重。繁霜能受帝女如此厚待,真是繁霜三生有幸。”她的脸上挂着笑意,眼泪却止不住似的。
“既是有幸,那便不要再哭了,若我是你的幸,便是最好不过。你且记住,往后你只需护好你自己便是对我厚待最好的回报。”
她这才止住了泪,点头连连应好。
晏时七忙了好一会儿才回寝殿,正打算睡下,就听见有人敲门。穿好了衣裳推开门。
“亦姑姑。”
青衣端庄的女子提着盏明灯。看着她脸上没有太过吃惊,似乎甚是满意。亦然姑姑是母帝身边的执事姑姑,地位也自是不凡。
“时七殿下随我走一遭罢。”她点了点头,悄然的跟在亦然身后。走的路也没有许多巡逻的人,此事母帝怕是不想让人知道。
这一路倒是鲜少人知,小路的尽头是万露殿。万露殿,乃议事重殿,如若不是女帝有令必不会有人在此,此处平日里也人烟稀少,若是有幸或可遇见那些私相授受的婢子与男侍夫。
亦然亲自开了门,里面的人背对着她。可那身形不就是女帝么?她向着亦然揖了揖,“夜里凉姑姑多添衣,今日多谢姑姑引路。”
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认认真真的做着这个动作,明亮澄澈的眸子让人不去质疑她的真假。亦然或许明白了,为什么女帝选了她,却不是心有谋略的晏胧月。
一个人若是想害你,你若从表面就看清了一半,那么,又如何能得逞?而有的人,在不经意时便种下了一个你未知的种子,等你发现它时,早已是参天大树。知之而遇,未遇而知于谋遇。
“时七拜见母帝。”
女帝转过身,将手中的书背在身后,“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这样做?”
知道?不知道?若故作聪明反而令人不适。
“时七,不知。”
“小七今日选的路,是露锋?你可知,你今日的言行或可被她人听去?”
母帝表面上一碗水端平,可实际上,还是比较偏袒她的。那害她的人动作肯定也会加紧,敌人在暗我在明,实属可恶,若能引出倒也罢了,若是将自己赔了进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时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女帝语重心长,“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时七知道。”
“你既不想走我给你的路便也罢了,今日之事本帝是想告诉你。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在那些人眼里的,你若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走那条路,还想护住别人,就得掂量掂量,结果由不由得你做主。”
这是一个帝王的教诲。
“时七谨遵教诲。”
“小七,如此,你可还愿意走这条路?若是你执意,我怕我也护不了你。”
这是一个母亲的劝告。
“时七想自己走,凡是路,必是人走了才出来的,凡是人,未尝不可以自己走出路来。时七知道母帝想让我平安顺遂,可是世事无常,难免丛生变故。若时七不能自己独当一面,终难免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女帝此时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你能有此觉悟,我甚为欣慰。日后,小七你要记住了,若是想要护住什么东西,便要舍去一些才行,如何取舍,就看你造化了。”
忽而,女帝眼眸颤颤,看着眼前的小小的身影,格外心疼,“小七过来。”晏时七几步小跑至她跟前,明亮的眸子望着她。看得女帝越加心疼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晏时七的小脸,“小七,母帝虽对你有望,却也不想看你们互相残杀,若非是迫不得已,母帝不希望看你大开杀戒。你可知道?”
晏时七点点头,“时七知道。”女帝又抚了抚她的头发,“好,小七回去休息吧!”她作了作揖,“母帝也好生休息,时七先行告退了。”
女帝点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眉间此时才紧锁着。“姐姐,如今长愿算是对得起你了,她二人如何就看往后造化,或非你我能及,你在天上也可安心了。”
轻叹一声,仿若多年前的事在今日方得以圆满,方得以放下。尘埃落地,有的人早已逝去,能做的无非在给自己找些安慰罢了。
长愿,长愿,她晏长愿却没能应了母帝的赐名,她长愿的早已离她而去。流年经转,往事如烟,却唯有她一人独自坐在高台上回味,涩苦回甜,何时才得以到尽头?
何时才能同你们化作繁星,掩于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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