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倾城花费了十天,精心比着绣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蝴蝶扇子。
她知道最近每天下午都有老师来带慕容倾国练舞,而且慕容倾国每次练舞回来,都会从她门前经过。
于是第十天,约摸到了慕容倾国回来的时间,慕容倾城带着这把扇子提前侯在院门前。
慕容倾国不多时就出现在桃花坞门前的小路上,慕容倾城笑着迎上去一福,“长姐安好。”
慕容倾国眼中露出戒备,却还是停下脚步,没说话,也没动作,只盯着她。
“这把扇子送给姐姐。”
慕容倾国下意识低头,看着团扇上精致的刺绣,眸中流出喜欢,但还是冷着脸道:“我不要,多谢二妹好意。”
“别啊,这次是我绣的。怎么样,手艺也不比我姨娘差,是不是。”
慕容倾国别过头,慕容倾城硬把扇子塞到她手中:“不喜欢你就赏给丫鬟,反正送你了。”
说完,慕容倾城就闪回门内,紧紧关上大门,不给慕容倾国拒绝的机会。
慕容倾国望着手里的扇子,久久回不过神。
入夜,芍药居。
卸完妆的慕容倾国坐在灯下,反复仔细看着那把绣扇,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从小到大,慕容倾国收到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东西。
纤手拂过扇面上的细密针脚,她似乎看到了灯下刺绣的慕容倾城。
其实那天,慕容倾城手上的冻疮和针伤,她都看到了。起初她内心十分惊恐,她几乎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与她几乎同龄的女孩儿的手。可平静下来后回想,她忽然有些可怜自己这个庶出的二妹。
艾菊端着熏香走进屋子,“小姐怎么还不睡?”
慕容倾国慌忙把扇子藏到身后,“这就睡。”
另一个大丫鬟锦绣过来,铺好被褥。
慕容倾国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锦绣,艾菊,你们说……二妹她……真的像母亲说的那么坏吗?”
锦绣挠挠头,绕开挂着床幔的帘钩,“奴婢觉得……二小姐其实不坏。毕竟那天她也只是自保而已,最后关头,也算给小姐留了颜面的。”
锦绣是外头买进来的丫头,她一贯知道许然是怎么压榨下人欺侮妾室的,但艾菊是许然陪嫁孙妈妈的女儿,是家生子,一想到那二百个耳光害得自己到现在都不敢跟慕容倾国一起出门,就恨声骂道:“呸,你懂什么?夫人说的没错!那庶出的贱人,心都坏透了!要不是她,小姐怎会被罚?奴婢怎会挨打?”
慕容倾国沉默半刻,“行了,锦绣守夜,艾菊你伤还没好,还是先回去好好修养吧。”
锦绣性子温和善良,慕容倾国其实更喜欢锦绣,但艾菊是孙妈妈的女儿,所以碍于面子,平日不得不带艾菊在身边。
刚刚艾菊那番话,与平日母亲所说几乎无异,但不知为何,今日听起来,就分外扎耳。
艾菊走后,慕容倾国才敢吐露心声。
“锦绣,我觉得二妹并不是母亲说的那样愚蠢卑贱不堪,反而很聪明……也挺讨人喜欢的。”
锦绣也压低声音,“奴婢不怕死罪地说,夫人是您的母亲,但她欺压下人,苛待妾室和庶出子女是真,二小姐亲手绣了扇子送您,也是真的。您到底不能一辈子跟着夫人,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人。”
“自己的眼睛……”慕容倾国在心中怔怔重复了一夜,直至拂晓时分,仍然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同时,桃花坞。
“小姐,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送大小姐扇子?毕竟这些年夫人那么对您和五姨娘……”
慕容倾城摇摇头,打断道:“晴柔,慕容倾国和许然不一样,她心地不坏。”
晴柔显得相当诧异,“您……确定吗?”
慕容倾城笃定的点点头,“她只是有些高傲罢了,却并非心存恶念。今天她接了我的东西,恰恰说明她本心里其实是没有很在意嫡庶尊卑这一套 只是暂时被她母亲束缚诱导了头脑而已,她与许然,骨子里就不是一样的人,”
晴柔微笑,“奴婢不懂这这些,但奴婢相信小姐。”
慕容倾城摘下发钗,“她这几日有什么动作吗?”
晴柔摇头,“暂时并未有发现。”
慕容倾城有些头疼,用力揉揉太阳穴,“你再盯仔细点儿,一日不打发她出去,我们连说个话都得小心翼翼。”
晴柔这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慕容倾城正吃着早膳,周福的妻子吴氏忽然冲进来。
“二小姐!二小姐!”
慕容倾城赶紧放下碗,起身相迎,“周婶,怎么了?”
有些人虽然是奴仆,可做的年头久了,也有地位有体面的,便是主子也要给三分颜面。
吴氏跑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一擦,“江朔郡的瘟疫,已经传到南畿郡了!”
慕容倾城皱皱眉,这病传的也实在是太快了。
慕容家在东冥国都,就和南畿郡比邻,相隔不到十里,的确是十分危险了。
“大人和一批命官都赶赴南畿郡了,老奴就是来告诉您,没事千万不要走动了,夫人说请安也暂时免了,如果一定要走动啊,就必须戴面纱。”
慕容倾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周婶你也要注意身体。”
吴氏一福,“谢二小姐,老奴还要通知别人,就先走了。”
慕容倾城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天后,皇城中瘟疫也爆发开了。粮食都被大户人家悄悄囤起来,所以遍地都是难民,随处可见尸首,不是病死的,就是饿死的。
难民发生暴乱,皇上临危册封皇长子为旭王,皇二子为平王,皇三子为英王,去往各地赈灾平叛。
半个月后,南宫宸带着随从和太医们突然降临到慕容家。
许然带着全府上下去迎,然而大灾之下,人人惶恐。所有人都挂着面纱,这回就连慕容倾国也没盛妆打扮。
“本王刚从永州归来,又奉父皇之命监督皇城放粮救助等事宜。才封旭王,宫外王府尚未动工修建,成年皇子回宫居住又多有不便,于是要暂住府上,多有叨扰。”
许然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热情,“旭王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殿下下榻,实乃慕容氏之荣,臣妇已为您安置好了住处,您请随臣妇前往。”
慕容倾城回到桃花坞后,才发现南宫宸住的客房与自己卧室后窗只是一墙之隔。
慕容倾城下午挑线时忍不住与晴柔说笑,“若是平时,这样的好事岂能挨上我的边?”
轻柔分出一绺碧色的丝线,“那这次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永州疫病严重,而旭王又刚从永州回来。生怕旭王沾了病,过给她的宝贝儿子女儿,所以送来挨着我了,巴不得我得上呢。”
晴柔一听就急了,“那小姐您怎么办?旭王殿下确实每日都会外出,会不会……”
慕容倾城瞥她一眼,戳了戳她的额头,“你也吓傻了?那旭王殿下是什么人?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今天他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个太医都不用活着回去了。”
又过两日,午膳过后不到两个时辰,碧影发疯似的哭喊着冲进桃花坞:“小姐!小姐!不好了!姨娘得瘟疫了!”
手中的白瓷茶盏“啪”地落在地上,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慕容倾城瞬间表情狰狞,疾言厉色,“不许胡说!我娘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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