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情殇

“你这是何意？”方开莲成这样怪我咯？

“将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您先听属下慢慢道来。”

我耐着性子：“你说。”

“两年前，长林军还不叫长林军，而是叫镇北军，那时方将军就是镇北军的统领了，我们也是从那时起追随方将军的。”

“哦，好好的镇北军为什么变成了长林军呢？”我可不相信是因为上官剑平无聊所以给改了个名字。

宋芷轩叹息一声道：“唉！因为一场大战，镇北军死伤惨重，最后只有不到五千人活着回来了，回来之后皇上下令招募新兵重新编制，这才有了今日的长林军。那一场大战就是让方将军变成今天这样的罪魁祸首！”

宋芷轩越说越急，隐隐带着怒火。

“是不是因为你们输得特别惨，所以她有了心理阴影？”我知道我这样说话容易被打，不过我真的很在意这里面的隐情，顾不了这么多了。

只见宋芷轩痛苦的摇头否定道：“方将军堂堂巾帼英雄怎么会受不了这小小打击！”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成这样了？”

“那是我们与沧溟的一场大战，敌多我寡实在不是对手，我们向后方求援，等来的只是让我们撤退的消息。那时，我方将士伤亡惨重，为了躲避沧溟的追杀，我们只能选择崎岖危险的山路逃命，当时弹尽粮绝我们还要照顾伤员可谓艰险，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我们行至大山深处进退两难时，突然下起了暴雨，那场大雨持续了一天一夜，雨停之后山路泥泞湿滑更加难行。方将军下令命我们把能扔的都扔了，只留下必须之物，轻装简行，我们依言扔了刀剑，铁锅，帐篷，衣物……等扔完这些我们为难起来。”

“怎么了？”宋芷轩的表情很不好看，我被她这个样子搞得有点紧张。

她注视着我，脸露为难之色说：“能扔的东西我们都扔了，只希望能早点离开那个鬼地方，可是到了最后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拿那群军倌怎么办。”

“您也知道，那些军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他们的存在严重拖累了我们的前行速度，而且还耗费掉不少宝贵的粮食。”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们不会是杀了那些军倌吧？”

“没有！没有！没有！”

看着宋芷轩拼命解释的样子，我的心重重的落回腹中，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说来惭愧，当时军中确实有人提议杀了那些军倌，不过方将军不肯，她说，我们这些人能活着从战场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又何必多造杀孽。最后我们妥协了，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对那些军倌采取漠视态度，任由他们跟在我们后面，每天给他们一点食物，能坚持走的就跟着走，不能走的我们也不会去拉一把。”

“当时我军中大概有两百多个军倌，从那场大战中活下来的只有几十人，最后真正跟着我们走出大山的只有十几人。”

“你……想向我表达什么？”

宋芷轩说的故事确实吸引人，不过听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明白跟方开莲有什么关系，又跟我的破伤风治疗有什么关系。

“将军，我跟您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您知道那场战争的惨烈，告诉您我们的无奈。”

“嗯，我知道啊，战争哪有不惨烈的，谁又没有过无奈？”

“将军，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方将军喜欢的人也在那群军倌之中吧？”

“嗯？你是说……”方开莲喜欢一个军倌？而那个军倌当时也在那场大战之中？

宋芷轩默默地点头。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们都活着回来了，那个人也一定活着回来了吧？”

纵使知道这个故事注定是一个悲剧，可我还是不想承认，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开始隐隐的疼。

“那人和将军的事情我们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在我的记忆里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在军中，没人敢对他不敬，不然会死得很难看。他是怎么成了军倌的，又叫什么名字，我们一概不知，我只知道将军重新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方旭。”

“方旭？”

“是啊，听名字就知道，将军是真心把他当成夫君看待的。”

“那时，方旭怀有身孕而且即将临盆，那场大战又打的我们措手不及，方将军每日一边为军中事务操劳一边分心照顾方旭，方旭不止一次劝将军舍弃他，将军不肯，这也许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刻将军仍然没有放弃那些军倌的原因。”

我喜欢听故事，喜的，悲的，无所谓，只要看着高兴就行。可是如果是真实存在的故事，而且是个悲剧，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方旭挺着个大肚子与我们一起逃命已经很不容易了，最要命的是就在暴雨如注的那一天，方旭临盆了。我们在一棵大树下搭了一顶帐篷，当时的情况是我们即没有药物也没有稳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襁褓都没有，整个生产过程只能靠他自己和将军。即便再不容易，方旭还是成功产下了一名女婴，将军脱了里衣将孩子包好揣在怀中。我第一眼看见那孩子，心里就一个想法，那眼睛那鼻子简直和将军一模一样。那个孩子在我们最艰苦的时候出生了，是这么多天来唯一的欣慰，是灾难来临后最好的救赎，所有人仿佛看见了希望，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说到这里宋芷轩开始哭，是真正伤心到极点的哭，眼泪一抹一把，越抹越多。

“我们又走了三天，雨停了，路也平坦多了，沧溟的士兵也没有追过来……我们……我们就快安全了，可是，可是方旭和那个孩子……”

“是不是得了七日风？”我不想做出这么可怕的猜测，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我传递着这个答案。

“是……是七日风，而且越来越严重，孩子没过两天就没了，后来连方旭也跟着去了，将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最爱的男人和女儿在她的怀里死去而无能为力，你明白那种感受吗？我们这些人远远得看着都忍不住流泪，更何况是将军本人呢？”

“从那以后七日风就成了将军的禁语，军中但凡有染上这个病的人，将军都会在第一时间解决了她，因为这个病治不好，她不想再看到有人拼命的挣扎最后却痛苦的死去。对于将军做的事情，我们以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您推出来的治疗方法，无疑是否定了将军之前做的一切，你让将军如何面对那些死在她剑下的亡魂？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感谢某位小可爱的催更，真的是你给了我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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