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开玩笑

我们走到城墙边上的一个小摊子前，我随手把“乌骓”栓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和画儿一起走进摊子。破旧的帆篷，低矮的两条桌椅板凳就构成了一个摊位。

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冲画儿指了指对面的板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真是的！本来还想着早一点来，能吃顿好的，睡个好觉呢，看来是泡汤了，果然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呀！”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抱怨半天。

我偷偷的瞟画儿一眼，他脸色温和，平静的好似一潭湖水，让我怀疑不管多大的石头都不能激起一点涟漪。我本来以为他会不习惯这种小摊贩的，不过后来想想，军中的生活也不比现在强多少，他应该不会嫌弃。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像是忍不住才说出这句话，只是说出口后又变得忐忑不安。

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接着他的话问：“嗯？我以前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他大着胆子对我说：“以前的你，遇到刚才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听了他的话我惊呼：“啊？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同意你去陪她一夜吧！”

画儿摇摇头否定我的话，也对，余笑影那么霸道，不可能忍受画儿去伺候别人，根本不会答应那人！所以，从一开始画儿就不担心我会答应。

“那你指的是什么？我哪里不一样了？”

可能是我今天的表现让画儿对我有了好感，不再那么怕我，我问他什么便答什么：“以前的你，如果守门的士兵不让你进城，你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哈哈！以前的我一定会大吵大闹对吧！”

“嗯。”

我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那就是一只看门狗！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呢，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画儿被我的话逗的噗呲笑出声，我顿时就看呆了了，好美，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抵挡不了美男的诱惑，本人正宗的花痴一枚。

“两位想吃点什么？”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走过来招呼我们，她穿着粗布衣裳，身材矮胖，不过看着很亲切。

我甜甜的对她笑笑问：“大娘！您这有什么吃的呀？”

大娘拿了块抹布仔细的擦了擦我们桌子，为难的说：“不瞒你们，我这个小摊子只有面，没有别的。”

呃……那你还问我想要吃啥干嘛！直接问我要不要吃面不就完了吗？我尴尬的干笑两声，这地方有饭吃就不错了，我没有那么高的要求，面就面吧。当然了我不忘征求一个画儿的意见：“没别的，我们就吃面吧。”

“好。”

他简简单单给我一个字，这样的画儿一点也不好，我完全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也许他根本就不喜欢面条。

“那就两碗面吧！”

“哟！姑娘好福气呀！你家相公长得可真漂亮！”

这大娘眼神不好使吧，这么漂亮的人坐这半天了，她现在才看见？不过听她夸画儿长得好看，我心里也跟着美滋滋的，画儿这时候可不镇定了，一张俏脸红个通透。

我乐呵呵的答话：“谢谢大娘夸奖！我就是好福气！”

画儿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眼睛一下闪亮动人，一下又黯淡无光，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大娘肯定是一个人在这看摊子太无聊了，现在逮着人就聊了没完，一点都没有去煮面的意思。她又问：“你们成亲多久了？”

我觉得自己真够厚脸皮的，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一年了！”话说回来，打了草稿的谎话还算谎话吗？

“一年了啊，那打算什么要个孩子呢？有孩子好啊……”

“那个！大娘！面就麻烦你了！”越说越离谱了，我偷看了一下画儿的脸色，他低头不语显然不高兴，再这样下去他该生气了。还好我够机灵，赶紧岔开这个话题。

果然一打岔大娘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仍然是亲切的笑容，“不麻烦！不麻烦！大娘这就去给你们煮面。”

“谢谢大娘！”

我松一口气看向画儿，他维持着低头不语的姿势，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庞，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我感受到他身上的阴郁。

我纠结着要不要跟他道个歉，玩笑开过了就不好了，还好我只纠结了一秒钟就拿定了主意：“画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拿你开玩笑的，别生气嘛！”他微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涩然的说：“画儿没有生气，画儿只是难过，我是一个卑微的军倌，怎么配做你的相公？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莫要折了您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我！画儿就是画儿！别人可以看不起他，但是我不能接受他看不起自己！更不能怀疑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是不是激动了？算起来我才认识他不到一天，可我就是激动了，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希望他也喜欢我，而不是地位上的屈服！

我拉着他眼神诚恳的看着他，他想躲开我灼灼的目光，我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开玩笑的？画儿，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

“画儿，我喜欢你！我知道以前我对你很坏，说出这样的话也许你根本不信，可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原谅我的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要他原谅的是以前的余笑影，让他忘记的也是余笑影给他的痛，我是真心想和他重新开始。

画儿不回答我的话，我很失望。被伤害过的人，哪那么容易轻易付出感情？我知道画儿从心里是怕我的，我没指望凭这两句话就让他放下芥蒂，我会用行动去证明我的！

因为我的话，我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变得怪异起来，不过我不后悔自已直截了当的表明心意。

“面来咯！呵呵！你们慢用啊！”大娘端着两碗面走过来，画儿站起来想帮忙接一下。

“你坐！我来！”我手疾眼快的先他一步把碗接到了手里，在画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放到了他面前。

大娘笑呵呵的称赞：“这位公子真幸运，嫁了一位会疼人的妻主。”

画儿望着面碗发呆，我催促：“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又顺便把我碗里的一个荷包蛋夹到他碗里。要追人家，就得拿出诚意不是？

我冲他挤眉弄眼嘻嘻笑两声，然后埋头吃面。自家的手擀面，没有特殊的酱料搭配，就一个荷包蛋外加几片葱花，连油都没有，好在分量很足，咸味也够了。

我和画儿默默的吃饭，大娘就般个板凳坐在我旁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话匣子一开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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