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白相信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敌军主帅叶矜率领八万精兵兵临城下,他带着两万衣衫褴褛的士兵,应战乌云般席卷而来的敌军。
城墙之下,巨大的木柱一下一下的重重敲击着城门,也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沈听白的心。
滚滚浓烟燃烧,沈听白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
不断有士兵坠落城墙,不断有鲜血染红石砖,火把从城墙上投下去,不断有惨叫声传来,但敌军仍源源不断,前赴后继。
……
天已然昏黄,黑暗正在一寸寸吞没远山,沈听白站立在城墙,血水与汗水湿透衣襟。但他始终屹立在城墙之上,不肯后退。
暮色中的孤城屹立着,城墙上血迹斑斑,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沈指挥使。”子书东洛跑到沈听白旁边,虽未染血,但也是灰头土脸,已然失了平日里贵公子的风范。
沈听白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到子书东洛,他也露不出笑来:“撑不住了。”
子书东洛手中握了把剑,素白的手握着冰冷寒光的剑柄青筋若隐若现。
沈听白眼前横过来一柄剑,他看着子书东洛,不明所以。
“我没有你们那么伟大,我是个文人,我的手拿不稳剑,死是必然的,但,我想死在你的剑下。”子书东洛看着沈听白,目光如炬。
沈听白用手划开剑:“不,子书东洛,你既然上了战场,你就该死在敌人的手里,死之前,拼尽你的全力,哪怕没有杀死任何一个敌人。”
子书东洛看着城墙下,城墙下传来不断的厮杀声,有人死去,有人前赴后继。他们都死在敌人的手里。
“沈将军,城门破了。”一个嘶哑的声音穿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沈听白知道,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走到终点的,还有他守着的城。
叛军如潮水般涌来,厮杀声在城门口响起。
兵器碰撞声,惨叫声,铁骑踏步声,马蹄声,这些声音形成了死亡进行曲。
子书东洛看了一下沈听白,提剑走下了城墙。
不久,城下的厮杀声影约消失,沈听白执剑站在墙头,旁边是属于秦华的旗帜。旗帜已然破败不堪,还沾着血迹,士兵已经死绝,这座城,只剩下他与敌军。
“城已经破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城破了,我还在。”沈听白血迹斑斑,狼狈不堪,孤独的守在墙头,头也不回的开口,声音嘶哑:“我就是这座城最后一块砖石与城墙。”
“你守了那么久,你究竟想守住什么?你的道又是什么?”叶矜站在另一边,冷硬的开口问。
沈听白转过身,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城墙上,星空微冷,银行浩瀚。
以死亡为代价,究竟想守住什么?
在战场上杀戮,在地狱中成魔。他守的从来不只是这座城,他要守的,是圣明的君主,是秦华,是秦华的百姓。
这座城危如石卵,又坚若磐石。
城在,他在;城亡,他死。
“我的道是什么?”沈听白看着叶矜旁边的金将军,他蓦然大笑,他只说了一句话。
“无愧于心,这就是我的道。”可惜,有人不懂。
叶矜眸中含笑,他钦佩这样的英豪。
沈听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代表着秦华的旗帜放下,小心的,虔诚的,叠起来放到他盔甲的心口处。
他带着释然的笑,缓缓抬起手中的剑,手起刀落。
血染红了他的盔甲。
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是敌军主帅叶矜那冷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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