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怎样才能变得强大？

也许是挫折，是憎恨，是不甘，是怨念，是每一回死亡又重生。

也许是信仰，是责任，是期望，是托付，是每一次跌倒再爬起。

赛罗深知这些，他在一次次磨砺中成长，变得强大，也有了独挡一面的实力。

这还要感谢他的好宿敌——贝利亚，自从在K76行星出来，赛罗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贝利亚交战。

抛开其他不说，贝利亚的确是一个可敬的对手，除了有绝对的实力以外，他的顽固更是可怕到让人心惊。

赛罗曾无数次粉碎贝利亚的野心，用利刃穿透那副沾满黑暗的身体，但贝利亚总能再从地狱里爬出，带着更强的怨念，然后死去、复活。

如此循环，乐此不疲。

但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距离贝利亚被捷德击败在次元次元裂隙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个宇宙也难得迎来了片刻安宁。

可黑暗永远不会消失，那些阴暗的、腐败的，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滋生疯长，宇宙中仍然充满着各种危机，只不过那个曾经给多个宇宙带来毁灭性灾难的恐怖存在终究是消失了。

说实话，赛罗还有些不适应。

贝利亚死后，赛罗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可除此之外他心里还有另一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赛罗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与他纠缠了那么久的人，他的宿敌，就这么彻底死了。

还不是由他亲手了结的。

这个认知让赛罗有点烦躁，他知道这种思想不对，可他和贝利亚打了那么久，他们进乎形成了一种绑定，凡是与贝利亚相关的都成了赛罗的责任。

不可否认，赛罗已经习惯了贝利亚的存在。

明明那么多次贝利亚都能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为什么这次……

太突然了，就像两条相并而行的列车，其中一条中途突然换了轨道，尽管赛罗知道他们一直都在背道而驰。

贝利亚……

赛罗坐在怪兽墓场的石堆上，看着卷起的风沙，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连同他的名字也一并涌上喉间，夹杂着一种难言的情感。

这是他第一次打败贝利亚的地方，也是在这里赛罗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战士，他和贝利亚的命运以此为交点、分歧，被捆绑在了一起。

而那高悬在高塔之上的等离子火花便是他们宿命的起点。

赛罗早该明白，贝利亚对于他不止是敌人，在无数次的交锋中，他们成了最了解彼此的存在，是不可分割的宿命，注定了要纠缠不清。

而现在那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宿命被人拦腰斩断了，就像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赛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心里扎了一根刺，让人难以忽视，那情感太过晦涩，太过复杂，他本能的想逃避。

他知道贝利亚的曾经。

初次了解到贝利亚的过去，还是在长辈的叹惋中，赛罗第一次知道那家伙以前也是个满身功勋的奥特战士，不，确切来说贝利亚也曾心怀光明。

赛罗在历史课上是听到过贝利亚的，历史书上将他定义为什么？

罪人，还是什么？

从光明的战士到觊觎等离子火花塔被侵蚀、流放，再堕入黑暗，入侵光之国……

很粗略，可历史就是宏大的，寥寥几笔便是几万年。

更何况奥特曼的生命那么长，除非足够刻骨铭心，大部分都被遗忘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如此讨厌历史的他，主动翻开了尘封三万年的历史，亦或是更远。

赛罗逐渐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贝利亚。

那满是功勋的扉页，如果贝利亚没有被雷布朗多附身，或许他依旧是那个心向光明、满身倨傲的奥特战士，但赛罗清楚假设太过不切实际。

即便堕入黑暗，银河帝国的皇帝也从来不失风度，黑就黑的彻底。

他心狠手辣、他无恶不作，而且变本加厉。他强大、他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癫狂的像个疯子，动辄便拉着整个宇宙陪葬。

偏偏他的恶又磊落坦荡，高高在上的帝王向来不屑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他所带来的恐怖是实实在在的可怕，那双猩红的眼灯不知道成为了多少宇宙的噩梦。

他的宿敌啊，赛罗当然明白，他怎么不明白。

那种情感是不被允许的、是见不得光的，是喜欢，是……爱。

对，是爱啊。

隶属于光明的小孩爱上了那个伤害他的家人、毁坏他的家乡的恶魔，他的敌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这个世界没有规定光明不可以爱上黑暗。

光明可以兼容黑暗，这个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

赛罗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所有的邂逅都是你的力量。”

贝利亚也是他不可磨灭的羁绊，是他的力量，让他成长。甚至说贝利亚塑造了他也毫不为过。

赛罗做不到忽略这份情感，所以他选择正视自己。

可是啊……

赛罗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怅然。

毕竟贝利亚已经死了，这份情感不会得到回应，即便贝利亚还在，他们也不一定相爱。

他们或许会厮杀、纠缠几千年、几万年，甚至是更久，在漫长的生命中他们将成为彼此的宣泄点。

无论是爱，还是恨。

爱一个人没有错，光的战士不会逃避，他们竭力守护着的便是爱，又怎么会排斥爱？

赛罗经历了那么多早已不再迷茫，他也仅仅是想不通而已。

爱上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恶徒，他总不可能有受虐的倾向吧。

赛罗笑了笑，再抬起头神情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锋利。

嘛，总要学会释然的。

相爱不一定要在一起，有些爱也不需要回应，这世界总有一些情感更浩大，更悲怆。

赛罗穿梭过无数个宇宙，与万千星河擦肩而过，也曾遇见神迹；他驻足过无数个星球，窥见过无数种人生，生命升起又陨落，摇摇晃晃的一辈子遗憾也是不可避免的。

赛罗站了起来，从手镯里取出了独属于他的蓝色披风，生命还要继续前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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