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崇文门副使曹大人来了。”徐安敲了敲顾谨怀的门,向顾谨怀传报。
过了几分钟,顾谨怀打开门,今日他身着一件墨蓝色蜀锦长袍,墨发由白崎素玉冠绾起,显得人英俊帅气,徐安看着顾谨怀,他从未看到过大人绾发的样子,今日一见,大人果然是大人。
顾谨怀负手而走,徐安紧随其后。
到了待客厅,只见沈清城正和曹敬说着什么,两人谈的十分融洽。
顾谨怀走到两人跟前,曹敬起身向顾谨怀行礼,沈清城则被顾谨怀今日的打扮吸引住了,她在原地愣了几秒,默默把头扭开了,昨日顾谨怀偷亲她之后,她跑回房间坐了好些时候都缓不过神来,今日见了还是有些不适应。
察觉到沈清城的窘迫,顾谨怀坐在上座,向曹敬摆摆手让他入座,接着便示意徐安将沈清城带离待客厅。
徐安会意地点点头,在沈清城耳边悄声说了什么,沈清城看了看徐安,又看了看顾谨怀,点点头,便随着徐安离开了待客厅。
徐安带着沈清城出了审狱司,两人顺着南顺街走了走,相对无言。
“徐安,你跟着顾大人多久了?”沈清城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主动开口。
“大人十六岁的时候,在街上的乞丐堆里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便一直跟着顾大人走南闯北。”徐安耐心地对沈清城说道,之后他顿了顿,开始向沈清城讲述他与顾谨怀相识的过程。
“好心人...救救我,我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好心人!”生活在乞丐堆里,徐安从未开口乞讨过。
徐安那个时候还不叫徐安,他没有名字,别人都叫他小哑巴,因为没有人听他开口说过话。
一些穿着华丽的贵人走过他们这群乞丐堆的时候,总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像他们像毒瘤一般,惹人唾弃,这都曾深深刺痛了徐安的心。
徐安总是饿肚子,别的乞丐都会用嘴为自己讨吃的,他总是坐在一旁,痴痴地看着他们,鄙夷他们。
杭州城总有大善人施粥、施铜钱,徐安就是靠着这个活下来的,但他依旧瘦骨嶙峋。
那天,一队马车队进入杭州城,人员浩荡,经过他们这些乞丐堆时,一辆马车的车帘被风吹起,徐安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他长得极为清秀俊美,与自己一比,似是天地之别。
徐安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冲上去将马车拦下来,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车夫用力将缰绳一拉,马受了惊,高扬着头颅,长啸一声。
徐安以为这辈子就要截止于此,没想到马车里的那位少年,直接从马车中飞出来,轻踏地面,将徐安捞在一旁,转身跨坐在马上,拉紧缰绳,直到几个士兵将受惊的马拉好。
顾谨怀从马上一个翻身落在徐安身边,他蹲下看着徐安,半天没有说话。
几个士兵上前将剑拔出,齐齐指向了徐安。
“大胆小贼!皇族的马车你也敢拦!”士兵头子率先发话,他刚要举剑将徐安刺死,顾谨怀阻止了他。
“带他回去。”顾谨怀打量着徐安,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少年的率性和不怕死的决心,所以决定将徐安带回府中。
就这样,徐安就待在了顾谨怀的身边,一待就是六年。
“顾大人重新给了我一个身份,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活法。”每当想起那段乞讨的日子,徐安便会更加感激顾谨怀,若不是他,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那个时候了。
“那个时候一定很辛苦吧?”沈清城看着徐安,他们虽然年纪相仿,可她从小在宫中,吃穿不愁,想比徐安,她比他幸运太多。
“那个时候,顾大人亲自教我习武读书,他说只有过了考核,我才有资格一直留在他身边。”
谁知道,留在顾谨怀身边的考核便是将自己的竞争对手全部杀死。
那夜,徐安杀红了眼,直到最后一个人,跪倒在他面前,他将刀架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那个时候他才终于知道,变强大的感觉。
徐安通过了考核,留在了顾谨怀身边,和顾谨怀成为了兄弟。
“顾大人那个时候,过的并不好,”徐安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沈清城,他缓缓说道:“他时常拿着两枚玉佩在原地失神,我记得,就是你腰间这枚,他那个时候看了它们很久。”
听了这番话,沈清城的心突然猛地跳起来,她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伸手将它摘下来,拿在手里。
“那天顾大人叫我拿着一封书信和这枚玉佩,让我送到京城接头的人手上,他还吩咐我,要时时刻刻注意回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回信一直没有收到,顾大人也就不在意这件事了。”
“直到遇见你,沈大人,我才知道顾大人这么多年惦念的人,是你。”
徐安看着沈清城,一字一顿地说道。
“曹大人今日过来找顾某,所谓何事?”顾谨怀将脚搭在腿上,十分悠闲。
“老臣听闻顾大人刚从苏杭二州回来便匆匆赶往长安查案,想着顾大人奔波劳累,也不好麻烦大人,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一些棘手的,老臣实在解决不了,所以来求助顾大人。”曹敬向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几个箱子搬上来,打开一看,是一片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顾谨怀瞟了一眼箱子,又看向曹敬。
“前几日,老臣意外收到这些东西,不知何人想要谋害于老臣,长安城地大物博,老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刚好听闻顾大人要来长安的消息,便斗胆来找顾大人排忧解难。”曹敬从座位上站起,对着顾谨怀躬身行礼,请求顾谨怀将这送银之人彻查出来。
“我知道了,曹大人先回去,等我有消息了,就告诉您。”
曹敬走后,顾谨怀将那些银子查看了一番,确认是官银之后,愈发觉得这案子棘手无比。
他坐回了座位上开始思虑。
曹敬只是一个小小的崇文门副使,怎么还会有人正大光明的用官银贿赂他,而且这个人不留姓名,更是可疑。
难道他只是想让顾谨怀对他手下留情,用此来贿赂他?
顾谨怀摸着下巴,半天思索不明白,线索太少,得等沈清城回来再做打算。
正想着沈清城和徐安什么时候回来,看向门口,徐安和沈清城一前一后走进来。
“大人。”徐安率先向顾谨怀行礼,接着他便看到了这几箱官银。
沈清城围着这几个箱子转了一圈,打开一开,只见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她顿了顿,拿起一个官银掂了掂,再看看底部,上面刻着“皇族专供”四个字。
“这批官银是宫里派给浪卜城赈灾救民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清城看向顾谨怀,疑惑地问道。
“浪卜城?你确定?”顾谨怀起身走向沈清城,沈清城确认地点点头,又问道:“曹敬送过来的?”
顾谨怀将他与曹敬的对话告知了沈清城,沈清城听了之后,对顾谨怀说到:“前几日我收了暗卫书信,信上说,浪卜城的官银在运送的路上不翼而飞,此时浪卜城正是灾难重重的时候,这批官银是用来救民的,没想到竟出现在了这里。”
“浪卜城灾民数量极多,这批官银得尽快送到,你我即刻出发,先去救灾!”
沈清城和顾谨怀套了马车,走了两天两夜才到达浪卜城,他们将官银从马车上卸下来,交予了当地新上任的城主——谭易。
“上一任城主在丢失官银之后就畏罪自杀,我临时上任,救灾拯民,可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下好了,有了这批官银,灾民就有救了。”谭易十分感激顾谨怀和沈清城,他谢过两人之后,便邀他们留在浪卜城。
沈清城和顾谨怀相视一眼,当即表示感谢,于是留在了浪卜城。
当晚,沈清城穿了一件朴素的衣服,从官驿后门溜了出去,顾谨怀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上一任城主的宅子在前面几个街道,我们去看看。”沈清城早已经摸清了浪卜城的道路,两人行走在路上,只见路上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一阵大风刮起,沈清城被吹得有些睁不开眼。
浪卜城正值水灾时期,起风就意味着下雨,沈清城看了看天空,只见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我们得走快点。”顾谨怀拉着沈清城,穿过几个街,最终在大雨之前到达了上一任城主的旧宅。
进入宅子,里面破败不堪,到处是灰尘和泥土,院子里的树枝七零八落,树叶落满一地,宅内死气沉沉,沈清城吞了吞口水,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城主房内的油灯。
浪卜城内的灾民知道了自己曾经崇敬的城主将官银丢失之后,便纷纷进入城主家中,将他的房间翻的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拿走,现场已经被破坏,沈清城和顾谨怀的查案进度有了难点。
“这被翻成这样,线索早就被破坏了,还有什么值得看的。”沈清城将一些器具上的灰尘抚掉,捂着鼻子说道。
顾谨怀倒是没有多讲话,他勘察了床榻和衣柜,都没有发现。
沈清城看着这个房间,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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