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邬辛夷早早出现在悦明轩,研究着先生昨日交给她的那本人物传记。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头一看,邬英埋着头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六哥哥。”
邬英听到她招呼自己,还是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声音柔柔弱弱地回答道:“七妹妹今日来得好早。”
“六哥哥来得正好,昨日我回去读了读先生给我的书,这前面有好些字我都不太认识,六哥哥快来帮我看看。”
邬英走过去教她认了几个字,又闲聊了些话。
邬辛夷从他的口中才知道,原来教授他们学业的先生姓杜,师承翰文苑学士李大人,又是书香门第出生,很有学识,在盛都中,也颇有些威望。
正说着,先生就来了,见邬辛夷今天到的准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了一会儿课,邬辛夷突然察觉到外头传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似乎是一群鸟正往这边飞过来,随后便听到了——
“哑——”
是乌鸦!
邬英胆子小,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乌鸦,吓得缩紧了肩膀,不敢再多看。
连正在讲课的杜先生也听了下来,神色严肃地盯着外头。
突然间出现这么多乌鸦,任谁都会觉得不吉利。可邬辛夷瞧了一会,渐渐发现,这些乌鸦一群群都飞来,统统都往房顶上去了,不免让人觉得蹊跷。
她连忙起身跑到外头察看,只见房顶上已经聚集了上百只乌鸦,密密麻麻地站着。仔细一看,似乎在啄食着什么……
邬辛夷嘴角一勾,心下已经了然。这么大费周折地作了这么一出戏,看来,接下来的阵仗一定不会小了。邬辛夷正想着,只见杜先生也跟着走了出来。
“天降乌鸦,乃不祥之兆啊!”杜先生皱眉感叹着。
“不,先生错了,这乌鸦并非从天而降。”邬辛夷却笑着摇了摇头。
杜先生奇怪地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邬辛夷指着房顶上:“先生请看,为何这么多乌鸦偏偏都停留在房顶上,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它们都在啄食什么。恐怕,是有人故意捉来这么多乌鸦放在附近,又在悦明轩的房顶上洒下它们喜爱的吃食,然后将乌鸦统统放出,引到这里来的吧。”
杜先生听了邬辛夷这番话,惊讶地盯着房顶瞧了一会儿,确实如邬辛夷说的那样。心下不禁暗暗佩服这小丫头观察入微,心思缜密。
“如此恶作剧,究竟是何人所为?”
“若真是恶作剧就好了……可恐怕也没有谁人如此愚蠢,这样大费周章地开这种玩笑。不过这不重要……”
邬辛夷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杜先生一作揖,恳切地拜托道:“先生学识出众,是这盛京中名声在外的威望之人。今日之事,还请先生一定要对其他人如实相告,莫要当做迷信之说。”
杜先生点了点头:“七小姐谬赞了,在下不过一介书生而已。小姐放心,在下不是盲目迷信鬼神之人,若有人问起,自然如实相告。”
上完了课,邬辛夷从悦明轩出来,夏儿和妙妙已经在外头等着她了,夏儿帮她拿着书本,妙妙对她嘘寒问暖,三个人慢慢朝着妙龄苑的方向往回走。
“对了小姐,奴婢刚才在来的路上听见好多人都在说,今天早上,四面八方来了好多乌鸦,都往悦明轩过来,是真的吗?”妙妙好奇地问。
邬辛夷点点头。
今天悦明轩突然涌来那么多乌鸦,如此大的动静,恐怕全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不用说,肯定是大夫人做的。
她招来乌鸦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还是想从宣扬自己是灾星这件事上做文章。
可她为什么不讲乌鸦引去自己住的妙龄苑,而是悦明轩呢。
邬辛夷当时思索了一会儿,悦明轩有杜先生这个外人在,大夫人很可能是想借杜先生的口,证实的确有乌鸦不吉之象的出现,而且这不吉之象,还偏偏是自己来了悦明轩之后才出现的,这说明了什么?
哼,大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亮。
可,单单凭些乌鸦,也不能说明什么,大夫人要坐实她的灾星之名,恐怕还会继续在自己身边动手脚。
“不好!”邬辛夷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折返回去,往温氏的住所走去。
“哎,小姐等等我啊!您去哪儿!”妙妙着急地叫嚷着,和夏儿一起追了上去。
温氏的住所比较偏僻,平时这条路也没什么人经过。邬辛夷快步地往前走着,心中只盼着是自己想多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还好,很快她就看见前方的路上,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邬辛夷松了一口气,正想出声喊住邬英,草丛里却突然钻出两个家丁,一个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一个从后面制住邬英的两只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两个人拖着瘦弱的邬英,往旁边的水塘挪去。
邬辛夷悄悄跟了上去,才小跑着赶上来的妙妙和夏儿也见到了这一幕,妙妙吓得倒抽一口气,立刻就要尖叫起来。
邬辛夷一个转身,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嘘,别打草惊蛇,你打得过那两个家丁吗?”
妙妙眼中都吓出泪光来了,委屈地看着着邬辛夷的眼睛,摇了摇头。
邬辛夷放开她,想到这里离邬澈的居所最近,邬澈又与邬英向来亲近,立刻低声吩咐妙妙:“赶紧去找五公子来,要快!”
妙妙郑重地点了点头,扭头就跑。
邬辛夷带着夏儿继续往前挪动,找到一处更接近水塘的树丛隐蔽了起来。
“快,麻利着点儿!大夫人说了,不能被人瞧见了!”
“我抓住他,你把这小兔崽子打晕,咱们再把他丢下去!”
邬辛夷一听这两人的对话,果然是大夫人派来的。
其中一个家丁捡了地上一根木棍,朝着邬英的后脑勺一棍子打下去,将他打晕后,两人又合力抬着他,将他扔进了冰冷的水池里。
“走,快走!”那两个家丁事情办妥后,瞧了瞧周围没人,赶紧溜了。
邬辛夷等他们没影了,才赶紧跑出来。
此时,晕过去的邬英软软地漂浮在水池上,渐渐往下沉去。
“夏儿,你懂水性吗?”邬辛夷冷静地问身边的夏儿。
夏儿焦急地摇了摇头,邬辛夷这才感到事态紧急。
她趴在岸边,伸手够了够,离邬英还远着呢。
眼见人越沉越深,邬辛夷左顾右盼,找来一根长长的树枝,想要去够邬英的身体,却还差那么一点点。
有些心急的邬辛夷身子越探越出去,眼看也有掉进水中的危险。
“小心!”被人揽住腰往后一带,邬辛夷坐在了地上,熟悉的声音立刻让她安心了许多。
邬澈跳纵身进水池中,抱住邬英将他拖上了岸。
邬辛夷赶紧过去拍了拍邬澈的脸:“喂,醒醒啊!”
邬澈在旁边用双手手掌叠放在他的胸口,用力地不断挤压,想将他刚才喝进去的水都挤出来。
好一会儿,邬澈呛出了一大口水,连连咳嗽,才慢慢清醒过来:“这是在哪儿?”
邬辛夷松了口气,问他:“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才……”邬澈迷糊了一会儿,慢慢想起来,“刚才有人袭击我……我还听见他们说了……大夫人……”
说到这儿,邬澈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大夫人竟然想要害死他。
“对,如果我猜得没错,大夫人是想借着你的死来陷害我,还记得白天的乌鸦吗?她可布下了好大一个局。”
邬辛夷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既然她用心良苦,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刚才那两个大夫人的手下已经回去复命,眼下大夫人应该以为你已经死了。六哥哥,请你暂时躲到五哥哥的院子去不要露面,我倒要看看她下一步还打算做什么。”
邬辛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派镇定,似乎已经胸有成竹,让人不自觉地感觉到臣服。
邬英点了点头,这个妹妹救了自己的命,他心中已经是万分感激。
邬澈盯着邬辛夷看了好一会儿,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的魄力,着实难得。
邬辛夷又看着他:“五哥,那就拜托了,麻烦你好好照顾六哥哥。”
“自然没问题,你也要多加小心。”
邬澈脸上透出兴味盎然的神情来,自从有了邬辛夷这个妹妹,相府的日子是越来越有趣了。
处理好了这边,邬辛夷回到妙龄苑,觉得有些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听夏儿来报,说三小姐请她过去品茶。
邬辛夷睁开眼,邬泠儿?这个时候找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也罢,就去会会她吧。
打起精神,邬辛夷带上了夏儿,出门去了。
“咦,七妹妹,你怎么来了?”没想到刚一进门,邬泠儿就演起戏来。
邬辛夷脸色不变,镇定地反问:“不是三姐姐差了人来叫的妹妹吗,怎么反倒问起妹妹来了?”
“咦,七妹妹是在你开玩笑吗?奇怪,姐姐并没有叫你。况且你说我差了人,那你说说,我差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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