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辛夷思考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如果这时候在楚天璇面前告一状,他很可能会问罪凌素教子无方,说不定凌素就会对凌霄略施惩戒,也算是小小地报了今日之仇。
想到这里,邬辛夷咬了咬下唇,挤出几滴眼泪,泪眼朦胧地望着楚天璇:“回公子,绑架小女子的是当今御史凌大人的独子凌霄。凌霄是盛都里出了名的小恶霸,向来作恶多端,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小女子能逃脱实属不易。”
“哦?竟然是凌素之子。”楚天璇思索着什么微微眯了眯眼。
邬辛夷垂下眼眸,凌霄,今日的事情还不算完。
“姑娘家住何方,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劳烦公子了,请公子送我会宰相府吧。”一想到自己衣衫不整,十分狼狈,邬辛夷也没有拒绝。
“什么?宰相府?”楚天璇惊讶地打量着她:“你是宰相府中的人?”
“小女子是宰相大人的小女儿,邬辛夷。”她坦然回答道,反正早晚是要见面的,今日,他们就算是提前打了照面了。
“竟然是这样,我与宰相大人相识,如此我便叫辆马车来,亲自送姑娘回去,也顺便拜访一下他。”
“多谢公子。”
楚天璇命人找来马车,扶着邬辛夷上了车,又接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邬辛夷连连道谢,脸色却越来越差,从前对她那么冷淡的男人,为何今日一见了他,便一副温柔的翩翩君子模样?
邬辛夷越想越讽刺,也就是说,他对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之好,却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冷若冰霜,狠心到为了情人剜掉她的眼睛?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都在滴血,往事历历在目,邬辛夷暗暗攥紧了拳头,越发觉得楚天璇实在是个虚伪之人。
那头,大夫人带着邬泠儿奔着凌府去了,凌夫人一听自己姐姐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凌夫人不过三十的年纪,又保养得极好,面容姣好,看上去与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般。
“姐姐今日要来做客,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妹妹好备些东西招待姐姐,今日老爷也不在府上,妹妹可是乱了阵脚了。”凌夫人性子软,又没什么主见,事事都听夫君的,可说是离了人就活不了的典型的娇弱官家小姐。
“我今日来不是来找妹妹叙旧的,霄儿呢?”大夫人四处张望。
凌夫人愣了愣:“姐姐专程来找霄儿?他昨天不知中了什么邪,浑身动弹不得,可吓坏我了,妹妹还想问问姐姐昨日在相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日后再说,你快告诉我霄儿在府上吗?”大夫人有些不耐烦地急着问道。
凌夫人奇怪地望着自己的姐姐,出什么事了,很少见姐姐着急动气的。
“霄儿一大早就带了几个护卫跑出去了,不知又上哪顽皮。”
“顽皮?你还是好好管教一下孩子吧!别隔日他把天都捅破了你这个当母亲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大夫人怒气冲冲地吼了凌夫人一句,愤而甩袖离开。这时,她心中隐隐也有些相信,小阳是被凌霄砍死的了。
看看她妹妹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就来气。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好好管教,这孩子才越发无法无天!今日,若是那个丫头真出了什么事,老爷肯定会怪到自己头上。
大夫人刚刚走出凌府,就有小厮来报:“大夫人,凌少爷去相府了。”
“什么?他怎么又去相府了,快,我们回相府。”大夫人对着状况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先见到了凌霄,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您别着急,说不定凌霄是把邬辛夷送回来了。”下了马车,邬泠儿搀扶着大夫人刚刚走上相府的台阶,就听见身后又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吁——”车夫勒紧缰绳,下车掀开帘子。
大夫人和邬泠儿都站在原地,想看看来人是谁。
就见楚天璇先被人搀扶着下来了。
邬泠儿脸上一喜:“天……”还没喊出口呢,又见楚天璇转身不知对谁伸出了手。
邬辛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抓着楚天璇的胳膊小心地跳了下来,却在落地的一瞬间右脚脚踝不听使唤地拐了一下,一晃悠摔进楚天璇怀里。
“哎哟。”邬辛夷揉了揉撞在硬硬的胸膛上撞得生疼的额头。
楚天璇不禁笑了笑,连忙伸手帮她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什么,打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小丫头,他就觉得她像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似的,特别想保护她。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邬泠儿是气得脸都黑了,扶着母亲的手也因为生气微微颤抖起来。大夫人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泠儿,要沉得住气。”
邬泠儿听了母亲的话,也收敛了脸上的不悦,深吸了一口气,欢快地跑上前去。
“天璇哥哥,你怎么跟我七妹妹在一起?”她一冲上来,便揽着楚天璇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你来得正好,泠儿,快把你妹妹带去让大夫看看伤到哪里没有?”楚天璇见了她,却不像从前那样对着她温柔微笑,而是仍旧关心着邬辛夷。邬泠儿脸色僵了僵,还是忍了下去,过去扶着邬辛夷:“妹妹没事吧?”虽是关切的话,那语气却是冷了几分。
邬辛夷瞟了一眼邬泠儿不爽的神情,点了点头,也不解释什么,跟着走进了相府。
大夫人向楚天璇行了个礼:“见过皇上……”
“宰相夫人不必多礼,咱们进去再说。”说着走在前面,大夫人跟在后面,也进了相府。
邬泠儿将邬辛夷扶进了大夫人的住所,吩咐人去请大夫。
邬辛夷叫住她:“不用了,谢谢三姐姐,辛夷没什么大碍。”
邬泠儿却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天璇哥哥都说了要请大夫给你看看,那必定是要看看的。”
邬辛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吃味的模样:“三姐姐叫他天璇哥哥,他是何人?”
“他呀,可是……”邬泠儿正得意洋洋地想说出来,可转念一想,要是这丫头知道楚天璇是皇上,也想攀龙附凤怎么办?她可不能傻傻地把这块肥肉暴露于人前。
“他是宫里头的人。”
“哦?姐姐可别怪辛夷多嘴,辛夷都是为了姐姐的名声着想。刚才辛夷看见三姐姐跟那位公子很是亲密,三姐姐可是前太子遗孀,要是被人看见了怕是影响不好吧。”邬辛夷故意提醒道。
邬泠儿听了这话,觉得这邬辛夷实在是不知分寸,居然管到自己头上来了,反驳道:“妹妹别光说姐姐,你自己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面与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搂搂抱抱?妹妹何曾有过?刚刚只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姐姐却如此多心。”
“是吗,那妹妹以后可要小心点了。”邬泠儿冷笑一声。
等了一会儿,没想到大夫没来,仇人却先上门了。
凌霄走进门,一看到邬辛夷,讥讽道:“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呀,没能让凌少爷如愿,把我冻死在外面,真是对不起了。”邬辛夷针锋相对。
邬泠儿看了看邬辛夷,又看了看表弟,拿出长姐的威仪来,教训道:“凌霄,你今日做得实在是太荒唐了!还害得去跟着母亲急匆匆了往凌府跑……”
“什么?你们去我家做什么……”凌霄一听,皱了皱眉头:“我娘知道了?”完了,这下回去,娘肯定又要哭哭闹闹的,他耳根又不得清净了,想到这里,凌霄就一阵烦躁。
“你要不想让你娘念叨,就该安安分分的。你跟七妹妹两个人怎么回事,她才回相府两天,你怎么就闹成这样子了?”邬泠儿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两人面都没见过,怎么忽然凌霄就捆了人家了?
凌霄瞪着邬辛夷:“还不是她,敢戏弄……”话说到一半,凌霄却又觉得没面子,生生闭上了嘴,只是更凶狠地瞪着邬辛夷。
邬辛夷余光正好瞥到楚天璇和大夫人走到门口了,便露出委屈的模样:“明明是凌少爷偷窥在先,被辛夷发现,后又欲对辛夷拳脚相加……”
“你说什么?”凌霄听她只挑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更加怒火中烧。冲到邬辛夷面前,挥起拳头……
“住手!”楚天璇大喝一声。大夫人在一边脸色也黑了。
凌霄扭头一看,先是看到姑母不高兴地盯着自己,悻悻地收了手,然后又发现刚才出声的,是姑母旁边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锦衣华服,气度不凡,似乎还在那里看见过……
“你就是凌素的儿子?居然对一个弱女子动粗,不觉得可耻吗?”楚天璇义正言辞地教训道。
凌霄有些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你算老几……”
大夫人吓得脸色一白,慌忙吼道:“不得无礼!霄儿快跪下,这位是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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