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六回 吴皇拒谏羊陆交 刘皞还山卜方士

“廉夫唯重义，骏马不劳鞭。

人生贵相知，何必金与钱？”

此诗摘自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赠友人三首》其二的节选，写出了人与人之间贵在彼此知心友好，相互理解，不必重在金钱交往，不以贫贱富贵作为择友的标准。

且说陆抗攻克西陵后，修治城围，赏劳诸将，抚恤百姓，然后东还乐乡。喜报传至建业，吴皇大喜，对近侍道：“镇军大将军真乃功勋卓著。”

那近侍丛中有那卫尉——岑昏，听了吴皇话后，上前讨近乎道：“此次获得大胜，一是得到了上天的佑助，天合江东一统大业；二是陛下见微知著，慧眼识人，所以才叫陆抗得了功名。”

吴皇听了，大喜，志向益发显扬，大兴土木，作昭明宫，令文武各官入山采木。又召入时有些名的术士，名唤尚广，为自己占卜，问取天下事，那尚广脸色一沉，不讲过程如何，只说结果道：“陛下筮得吉兆。庚子年，青色车盖会进入洛阳。”

吴皇大喜，对身旁中书丞——华覈说道：“先帝纳卿之言，分头命将在沿江一带屯扎数百营。朕欲兼并汉土，以为蜀主复仇为由，当先取何地最好？”

华覈谏言道：“今敌国跨据四方，割据九州之地，必有吞吴之心。陛下宜修德安民，乃为上计。若强动兵甲，正犹披麻救火，必致自焚也。愿陛下察之。”

吴皇听罢大怒道：“朕欲乘时恢复旧业，汝竟出如此不利之言！若不看旧臣之面，定斩首号令！”

随即叱武士推出殿门。华覈出朝叹道：“可惜锦绣江山，不久属于他人矣！”遂隐居不出。

之后吴皇不整治政令，一心一意地谋划兼并天下的事情，加拜陆抗为都护，令其部兵屯江口，以图襄阳。

时丞相——张悌见吴皇少理朝政，上前谏言道：“陛下，圣人言’宴安鸩毒，不可怀也’，如今我国外无盟国可援，内无西楚那样强大，政务缺乏生气，百姓不得安定，陛下当多闻谏言，万万不可荒废朝政。”

吴皇身旁的岑昏斥道：“陛下身居九天之上，可是你所能评头论足的？”

张悌道：“晋灵公闻荀息劝谏，使得晋国国家稳固；齐景公闻晏婴之言，使得百姓安居乐业。陛下，万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而误了江东几十年的基业啊！”

岑昏听了，大怒斥道：“放肆！你是把陛下比作成排斥忠良，残害百姓，天怒人怨的暴君了？”

张悌听了，连忙跪下连道“不敢”，吴皇因张悌位高权重，不好施以刑法，只下令将其撵到宫门外，张悌又怒又悲，仰天道：”试问今日之江东，竟是谁家之天下？”

却说羊祜镇守襄阳，甚得军民之心，出入常穿轻裘，不披铠甲，减戍逻之卒用以垦田，共有八百余顷，可谓兵精粮足。

一日，羊祜引诸将打猎，正值陆抗也在出猎。羊祜下令道：“我军不许过界。”众将得令，只在晋地打围，不犯吴境。陆抗望见，叹道：“羊将军有纪律，不可犯也。”日晚各退。羊祜归至军中，察问所得禽兽，被吴人先射伤者皆送还。吴人皆悦，来报陆抗。

陆抗召晋国来人入，问道：“羊主帅能饮酒否？”来人答道：“须是佳酿才饮。”陆抗笑道：“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今付与汝持去，拜上都督：此酒陆某亲酿自饮者，特奉一勺，以表昨日出猎之情。”来人领诺，携酒而去。左右问陆抗道：“将军以酒与彼，有何主意？”陆抗道：“彼既施德于我，我岂得无以酬之？”众皆愕然。

却说来人回见羊祜，将往来尽皆陈告。羊祜笑道：“彼亦知我能饮乎！”遂命开壶取饮。部将陈元阻拦道：“其中恐有奸诈，都督且宜慢饮。”羊祜笑道：“陆抗并非是那毒人者，不必疑虑。”竟倾壶饮之。自是使人通问，常相往来。

一日，陆抗遣人去襄阳问候羊祜。羊祜问道：“陆将军安否？”来人回道：“主帅卧病数日未出。”羊祜道：“料你将军之病，与我相同。我已合成熟药在此，可送与服之。”来人持药回见陆抗。众将皆道：“羊祜是敌，此药必非良药。”陆抗道：“岂有鸩人羊叔子哉！众人勿疑。”随即一饮而尽。次日病愈，众将皆来拜贺。陆抗道：“彼专以德，我专以暴，是彼将不战而服我也。今当各保疆界而已，无求细利。”众将领命。

且说杜预回军的消息传至刘皞营中，刘皞大喜，差人去临近县城买了些牛羊回来宰了，又叫人去山溪水涧之间寻了些山珍野果，大吹大擂，会集大小头领，大设筵宴。席间对周婳道：“初时见幼节便是一表帅才，有大将之风，此战一看，果是不俗，有当年其父风采，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周婳扑哧一声，道：“大王只是夸他人，却不知自己也有大将之风，打的那杜预闭寨不出。”

刘皞听的欢喜，笑道：“还是要多亏诸位头领，刘某才得以获此大胜。”

说罢，刘皞起身敬了众位头领，那些头领也起身回敬了刘皞。刘皞迷迷糊糊回了座位上，周婳问道：“如今杜预退兵还朝，大王又打算何日回山呢？”

刘皞强作镇定道：“明日便开始收拾。”

次日清晨，安排车马，打迭衣箱，栓束行李鞍马，准备启程，缓缓向黄山进发，于路无话。

却说刘皞领军行至黄山脚下，远远望见有一路军马转到黄山前，刘皞等人大疑，又见旗号上大书“黄山”二字，刘皞琢磨道，莫非是军师遣人马下山来迎？再细细观之，见领头的是那离山许久的堕地龙——赵统，刘皞略微迟疑，周婳轻点了刘皞一下，大喜，连忙下马跑去，赵统等人见了，也纷纷下马。

赵统等人跑到刘皞近前跪下道：“罪将赵统，领一干人等离山许久，少送消息，惹得大王常常挂怀，还请大王责罚。”

刘皞连忙将其扶起道：“早闻赵头领一败公孙瑳，二败诸葛绪，虽离山许久，但为我黄山立下赫赫战功，怎能受罚。”

赵统深受感动，携手上了黄山，再设筵宴，一贺黄山击退晋军，保江东边境无臾，二贺赵统等头领回来，复得了不小势力。宴席连摆三日，黄山上下士气大振。

一日，刘皞闲游，到那木亭，却见周婳正坐在亭中，刘皞细细端详，别是一般风韵。玉肌花貌，宛若绿萝滋晓露；娉婷袅娜，犹如杨柳袅春风，真个有倾城之色。

周婳见是大王来了，轻移莲步来迎。刘皞笑道：“难得有了清静日子，便在山中闲游了一遭。”

周婳道：“不打仗自然是好的，百姓免遭分罹之苦，庄田不获战火之难。”

刘皞认可的点了点头，步入亭中，转念一想道：“屡屡来此亭中，此亭还未曾有过名字罢?”

周婳笑道：“还请大王为此亭赐个名字。”

刘皞看着周婳海棠般的容貌，说道：“我观你的姿态好似那瑶台的逸女，不如此亭就唤作——逸女亭。”

周婳听罢，红着的脸直到耳梢，低声道：“大王真会说笑。”

刘皞嘿嘿的笑着，往那石桌上一瞥，见零零散散的落了几颗黑白棋，刘皞笑道：“记得第三次渡江作战前夜，你我曾下棋讨论棋法，曾要教我棋法，如今难得清静，不知肯否赐教？”

周婳道：“诚惶诚恐，不甚荣幸。"

两人下了半晌，怎奈刘皞资质愚钝，许久也捉摸不透，那周婳依旧和平常语气一样，毫无愠怒之色。忽地，有一士卒上前来传报，说在山下掳了一个术士上来。

刘皞道：”术士多爱云游四方，掳他作甚？“

周婳道：”多是士卒想要贪财邀功，不如正好请那术士为黄山卜筮一番，再顺便赏那士卒，多嘱他日后莫要再掳良民，两全其美。“

刘皞应允，随即召集众头领，摆上好香果盘，请那术士到大堂上一叙。却见刘皞端居上位，那术士立于堂中，刘皞问道：”不知先生师承何人？“

那术士道：”我师管公明以卜筮算卦显名天下，奈何从师三年便去世，之后我便以习得些许皮毛云游四方，曾到建平与那太守郭瑗互相卜卦，相互论道学习，合著书一本，欲传其后代。“

刘皞道：”既如此，还请先生卜筮一卦，不知日后吴皇治国如何？“

那术士席地而坐，卜了一卦道：”有一统之志，却有蜀汉先帝创业之艰。“

刘皞听罢，愁绪满怀，道：“只怕一统之业要付予下代了。”

周婳见刘皞一脸愁苦，便又问道：“不知日后一统天下之将者，是何姓名？”

那术士求取纸笔，写下了四句字语：

“封山建木，英雄覆土。

予君一言，页页肺腑。”

刘皞接过字语来看，暗暗嘀咕两句，百思不得其解，付予周婳，周婳看了一眼，藏在身边。又请那术士在山上吃了素食，刘皞欲加赏赐，那术士坚辞不受，刘皞相送十里方回。

少时，周婳携那字语去寻军师，将术士卜筮结果尽数与崔钧说了，崔钧暗暗踌躇，笑道：“老朽年岁已大，神识不清，难以解这字语之谜。你尚且年轻，待灵验之时，自能悟到。"

周婳点了点头，复寻刘皞，见刘皞命手下将士于荒废之处尽植树木，问其缘由，因是字语中”封山建木“，欲要破晋，当先植木，周婳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刘皞又道：”当今吴皇虽有兼并天下之心，却难以实现，我欲再领兵伐晋，以减吴皇一统天下之艰。“不知再次渡江作战结果如何。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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