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民之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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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半月过去，张督墨派人调查毒箭的事，丝毫没有结果。现在他不敢擅自出宫，因此平日去瑶阳宫学戏的时间就更多了些。上次，苏胜被密信上报到唐绰这里绝非空穴来风，相关控诉已收到不止一次，今天，她准备亲自去乡下一趟。

唐绰刚踏上田间小路，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声，寻着声音来源而去，来到一所民居前。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心想救人要紧，便踹开大门直奔屋里。只见房间内有一个孕妇躺在床上，显然正在分娩；旁边站着一名女子惊慌失措。见唐绰闯进来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唐绰并不答话，只是冷静地命令那立着的女子做这做那，孕妇也很配合唐绰的指令，不多时，诞下一个女婴。唐绰松了口气，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

那帮忙的女子给他倒了杯水，"谢谢你。今天村里接生婆进城去了，幸亏你帮忙，不然，玉儿恐怕……唉。"

"举手之劳。想必孩子的父亲也会很开心。"

"你说他？"女子哼了一声，"我真替玉儿感到不值。那该死的男人，说是进药材去了，两个月都没回来，一点消息没有，撇下玉儿和孩子不管。"

"药材？"

"是啊，紫鸢山上有人种药材你知道吧，他本来说要去山上买，结果呢，趁机跑了。呸，男人都是狗东西。"话音刚落，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她指着那男子继续说道，"哟，狗东西怎么回来了。"

那男人见屋内有陌生人在，十分不悦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是谁？哼，"女子冷笑道，"玉儿才貌兼备，你不要，自然有人要。"

男人顿时火冒三丈，"你乱讲什么！我怎么会抛下玉儿。"转头面向唐绰，"不管你是谁，给爷出去！"

"出去？人家帮玉儿接生下来你闺女，你说这话怎么有脸？刚才怎么不见你死回来？你看见没，这狗东西丑恶的嘴脸，还拿没脸当饭吃。"

唐绰见状，从袖中取出腰牌——这腰牌挂在腰上太显眼了，因此唐绰一直将它放在袖中。上前做了个自我介绍，又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况，那男子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大人，小人姓王，家中排行第八，大家都叫我王八。玉儿是家妻，我从没有抛弃她的意思，大人不要听米婆娘胡说。"

"胡说？你去了趟紫鸢山两个月不回来？骑蜗牛去的也该够两三个来回了，狗东西，骗鬼去吧。"米姑娘愤愤道。

"我确实是进药材去了。"

"药材呢？"

"没买来。"

"我倒觉得，米姑娘说得有道理，从你家到紫鸢山这么近，怎么算都用不了两个月。"

"唉，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哪。"

"王八，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能把你妻子抛下两个月音信全无啊。"

"我没给家中写信是因为写不了。"

"哦？"

"我……不能说。"

"王八，"唐绰耐心说道，"不瞒你说，我今天来你们村就是来调查药材一事的，你最好如实告诉我。"

玉儿虚弱的说道，"王八，你有什么话都跟他说吧，他是个大善人。"

王八心疼地看了看自己妻子，"唉，那我就说吧。

我那天想去山上买点药材卖了，赚几个钱买点好吃的给玉儿补补。谁知道我去山上挨家挨户地问，没有一家肯卖给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个大伯偷偷告诉我，他们山上所有的药材都被一个姓苏的商人包了，不许卖给别人。我不死心，那天晚上我就去地里偷药材，偷了两筐，第二天去山下卖，遇到几个小伙子，他们说自己是官府的人，质问我这药材是从哪搞来的，我当然不能说是偷的，我就说是我从山上买的。他们把我捆住带到苏家宅子里关起来，那几个人其实是苏家的人。

他们打我，逼我说是从谁那里买的。我说我是偷的，他们不信，又打我。关了我两个月，看我好像真没撒谎，就要放我回来。放我出来之前，他们给我一百银元，让我闭嘴，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我要是说了，就……就……"

"就怎么样？"

"杀了我全家灭口。"

"你刚才说的可句句属实？"

"属实属实，我用人头担保。不过，大人哪，我现在跟你说了，我真的害怕……"

"不用怕，他们不会知道你和我说这件事的，你放心。你就当作无事发生，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说着，把自己身上的钱全拿出来给他，"好好照顾玉儿。"

唐绰回宫找侍卫统领，"大人，可否给我找几个侍卫，我要办一件事。"

"当然当然。"

一行人在傍晚时分秘密上山，挨家挨户地去找药民问话，这一切都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悄悄进行。药民很多，侍卫们分组调查一遍之后，已是亥时。唐绰心里已经基本确定，那些关于苏胜的密告是正确的。

"侍卫们，辛苦你们随我来这一趟。回宫之后，暂时不要向别人提及我们今天的行动。你们先回去吧。"

"那您呢？"

"我去看一个老朋友。"见侍卫们下了山，唐绰向仰天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