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官义就来拜访慕云:“南宫川主,本官有一事相求,不知川主可否赏脸?”
“上官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莫非是想让慕云助你将黄金押解进京?”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川主的慧眼。百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麒麟帮不达目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放眼整个扬州城,也只有南宫川主的锦绣川敢与之抗衡。”
“也好。”慕云也正想趁此机会进京打探父亲被害的真相。
第二天,她安排好锦绣川大小事物,便带着倾城,落染与上官义会合,大部队浩浩荡荡朝北而上。
七日后,大船终于在长安城中停泊上岸,慕云暂时不打算进宫“上官大人,既然到了你的地盘,你自己交由陛下就好,我南宫毕竟是江湖势力。”
“南宫川主既心意已决,本官也不好强求,多谢川主一路护送,既如此,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慕云,上官双双别过后,慕云一行前往锦绣川分部—长安城有名的胭脂铺心怡轩。
上官义进宫面圣,皇上高坐于九五至尊的龙椅上,群臣两旁林立。皇上大喜:“上官卿,一路舟车劳顿,不知结果如何?”
“微臣参见陛下,臣不负陛下所托,已将失窃黄金全额带回,请陛下查验。”
“哦~,朕就知道,爱卿绝不会让朕失望。”
“陛下圣明,这是这次臣是得一人所助。是她为陛下寻回了失窃的财物,臣只是尽了微薄之力。”
“哦?何人呐?”
“锦绣川川主南宫慕云。”
话音刚落,朝堂上议论纷纷:“听闻这锦绣川杀手个个身怀绝技,个个冷血无情。上官大人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就是啊,她毕竟是一个江湖组织,怎么会好心帮助上官大人呢?”
“上官大人怎么能轻信一个江湖组织?”
“好啦!且听上官大人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皇上喝住了众臣。
群臣终于安静。
“回禀陛下,臣此番下扬州查到,失窃黄金均被江湖另一江湖组织麒麟帮所窃。奸人假冒扬州刺史宇文灼,暗中将黄金收入彀中。宇文大人也惨遭杀害。臣听闻锦绣川曾造甲一方,便拜访锦绣川川主,让她助臣一臂之力,才得以将失窃黄金寻回,南宫川主还手刃了奸人。”
“哦?竟有这等事?”皇上一听,龙颜大怒。
“又是麒麟帮,朕早晚铲除了这个毒瘤。”
“要铲除麒麟帮却不简单,放眼整个扬州城,能与之抗衡的,恐怕也只有锦绣川。陛下何不与南宫川主联手?”
“听爱卿这么一说,朕倒是对这个神秘的锦绣川川主有些好奇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呀?”
“她是一介女子。”
“女子?那她现在身在何处啊?”
“她人就在京城,陛下若想见,微臣这就安排。”
“如此甚好。”
心怡轩内,慕云问众弟子:“近况如何?”
“谢尊主挂念,属下们一切都好。只是尊主为何突然来京。”弟子千月说。
“上官义的心思本尊又岂会不知,他一定会向陛下举荐我,如此,我趁此机会入宫调查当年之事。”
“尊主是说将军之事?”
慕云点点头却没再说话。
申时,心怡轩的掌柜千雪焦急的走进里屋来“尊主,街上有官府模样的人到处打听你,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放心吧,应该是上官义的人。我去会会他。”
“尊主,一切小心。”落染说。
“放心吧。”
慕云走出心怡轩,独自穿梭于长安街市,长安还真是繁华啊!突然林哲拦住了她“尊主,原来你在这啊,让属下好找。”
“何事啊?”慕云问。
“我家大人要见你,有请。请随我来。”
“去哪啊?”
“到了,尊主自然就知道了。”
“嗤,上官义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慕云嘟囔了一句。
慕云随林哲走街串巷,终于来到了君来笑客栈。林哲带慕云上了三楼,叩响了一间上等宾客房,然后打开门对里面说:“大人,南宫川主带到。”
“好,你先下去吧!”
“诺!”
慕云进屋,林哲带上了门。只见上官义背对着门,面朝屏风站着,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慕云见状对上官义说:“上官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官多谢南宫川主这段时间相助,又一路舟车劳顿,护送黄金回都。今日特备下这一桌酒菜为川主接风洗尘,川主,请!”上官义转过身笑着说。
“酒菜我看大可不必,上官大人莫不是设了个鸿门宴?”
“哈哈哈哈哈,川主果然聪明,实不相瞒,陛下希望川主进宫面谈。”上官义开门见山的说。
“上官大人应该明白,本尊说过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二者本就不相容。本尊早就知道你让我进京,绝非是护送黄金那么简单。你也看见了,齐明月为我所伤,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上官大人实则是想让本尊与朝廷合作,铲除麒麟帮。那么今天我郑重告诉你,麒麟帮我会除,合作免谈!话已至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慕云告辞。转身朝门走去,然后扭头对上官义说:“陛下要见我也可以,让他明日,人定时分,朱雀大街西市翠云坊,不见不散。”说完,打开门扬长而去。其实她知道皇上就躲在屏风后面。只是碍于这场名副其实的鸿门宴,有些事情她必须当面问皇上。活罪也好,死罪也罢。
慕云走后,皇上果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皇上却先开了口:“朕都已经听见了,只是不知为何南宫川主常以面具示人?”
“这……,臣也不知。”
“既如此,明日,朕见她一见。”
“陛下,臣派人暗中保护您。”
“不必了,朕不妨冒险一试,朕有种感觉,她和朕年少时的一个故人有几分相似。”
“可是……”
“好了,朕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慕云离开君来笑客栈原路返回心怡轩,却看见大门上挂着打烊的牌子,不由心一惊。这是暗号,看来锦绣川是出事了。她焦急的叩响了门,里面千雪为她开了门:“尊主,你可算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总部急报!”
千雪带着她来到地宫,众弟子见慕云来了统统行礼:“尊主!”
“尊主,总部千辰发来的急报。”落染递给慕云一封信。信上说昨夜锦绣川遇袭,《秋菊图》被盗。
“又是齐明月,这个女人可真不安分!”慕云怒不可遏。
“尊主,发生了什么?”
“锦绣川昨夜遇袭,损失惨重。”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众弟子纷纷大惊。
“倾城!”
“属下在!”
“本尊命你赶回锦绣川,全权调查此案,遇事可行便宜之权。一定要将《秋菊图》找回!”
“是!倾城领命!”
“尊主,《秋菊图》可是将军留给你的唯一的重要物证。麒麟帮的人盗它干什么?”
“只怕是有人故意将南宫之狱重提。”
“不管结果如何,属下都愿陪尊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弟子纷纷说。
“你们的忠心本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既来之则诛之,我们一起将罪恶斩杀于萌芽。”
时间过得还真快,很快便到了亥时。慕云早早的来到了翠云坊,翠云坊是个茶楼,晚上倒是清净,不一会儿,门响了。
“进来!”
是皇上来了,慕云见了也不行礼,因为她恨官府,官官相护。更恨眼前这个人,是他们听信奸佞之言,害得南宫家上上下下主仆三百余人在中秋之夜化为孤魂,死不瞑目。
皇上先开了口:“南宫川主为何那么坚定朕会来?”
“陛下难道不好奇我这面具下的脸吗?”
“或有几分熟悉,又似未曾见过。”
“试问陛下登基以来,可曾心中有愧?”
“南宫川主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今夜就你我二人于此处,不论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慕云本就是戴罪之身,谈何无罪?”
“川主何出此言?”
“陛下可还记得这个?”慕云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
“这是镇北将军特有的兵符,你怎么会有?南宫决,是他,南宫决。你到底是谁?”皇上有些惊慌了。
“镇北将军!呵~你也配提及这个词。南宫决,你也配叫他的名字!果然,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功臣亡!镇北将军南宫决一心一意辅佐先王,又一心守护身为太子的你,可你们还是把他杀了,灭了他满门啊,他是个忠臣,却始终都没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拒绝。中秋月圆,尸横遍野,哭声震天。”慕云抽出早藏在腰间的软剑架在皇上脖子上。
“你到底是谁?南宫他叛国,他该死!”
“该死的是你,别人都可以怀疑他,你不能!别人都可以猜测他叛国,但你最清楚!”慕云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软剑直指皇上的脖子颈动脉。然后慢慢拿掉脸上的面具,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饱经风霜,眉宇间透着杀气,面色低沉,鼻翼间的气息都透着冷意,眼神里全是仇恨。
“是你,竟然是你!”是的,这张脸皇上再熟悉不过了,八年前,他还是太子。皇上让他随南宫将军学习布阵,战术。他在南宫将军府见过她,她在南宫府后花园弹琴,那时的她一身轻纱裙,琴声婉转,他还夸她琴艺精湛。她羞红了脸,面色红润染红了半边天。两年后,边关战事紧,举国人马惊。南宫将军被派往边疆平定叛乱。兵粮紧缺,塞外风寒,战事连连失利。可他九死一生扭转战局后,等来的是先皇的一纸诛杀令。一封八百里加急,让他班师回朝。他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无端的猜忌。说他通敌卖国,无心再战,通过私下签订契约才赢得最后一仗。又来个人证物证俱全的栽赃,悄无声息的判了南宫将军府死刑,三百余人陪葬。那一晚血雨腥风!而那张圣旨就是眼前这个人下的。
“原来陛下还记得!陛下今天会不会很意外?我还活着,罪臣之女还活着。”
“慕云,放下剑,听朕说,朕是有苦衷的。”
“苦衷?苦到亲手杀死推你上皇位的人?”
“朕相信南宫将军不会叛国,那张圣旨确实是朕下的,可你知道,朕虽继承了皇位,可实权在父皇手中,决策权在姑姑手中,朕若不从,必落姑姑口实。那张圣旨是姑姑逼朕下的,她用母妃的性命威胁朕。”
“呵~真好笑!你还真是个大孝子!你眼睁睁的看着南宫家被灭门,你就心安了?”
“慕云,朕自知亏欠南宫家很多,朕又何尝不心痛?至将军府事发后,朕彻夜难眠,暗中派人打探南宫将军之事的真相,只是朕没有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慕云这才缓缓放下剑。
“慕云,东宫才是整个硕大的皇宫里最危险的地方,所有人都对这虎视眈眈。许多事情真的身不由己。”
“呵~”慕云冷冷一笑。
“是朕对不起南宫将军,朕之过也!”
“如今罪臣之女站在你面前,不赶尽杀绝吗?”
“朕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惜没有结果,慕云愿意助朕寻求真相吗?”
“我说过江湖与朝堂势不两立!真相我会查,恶人我会杀!就不劳烦陛下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朕知道你对朕执念很深,朕也不勉强你,今日之事全当没有发生过,如果需要朕帮忙,你尽管提,朕全当补偿南宫将军。”
“三百人的亡灵,你赔不起!南宫家的血海深仇,你还不完!”慕云转身决绝的走了,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像一匹孤狼,不啸则已,一鸣惊人。
回到心怡轩,落染见慕云心事重重,关心的问:“尊主,为何事担忧?”
“皇上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尊主,那您岂不是很危险?”
“皇上没有杀我的意思,他说他在暗中调查此事,估计所派之人就是上官义。”
“那该如何是好?”
“先看看倾城那边的情况。”
日子如白驹过隙,三日后,倾城传来总部的消息,并带来了《秋菊图》。
“你是怎么拿到《秋菊图》的?”
“尊主恕罪,属下找的叶玄风帮忙。”
“你好大的胆子,麒麟帮刚袭击锦绣川,你就擅作主张找他帮忙。”
“可他毕竟之前帮过咱们,尊主不是也说他并非麒麟帮的人吗?”
“够了,别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目前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和麒麟帮的怨,没必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尊主教训得是,但叶玄风他想见你。”
“他也来了京城?”
“今夜西门桥,他约尊主前去。”
“哼!若本尊不去呢?”
“可尊主《秋菊图》在他手中,他要亲自交给尊主。”
“你们……立刻安排行程,启程赶回锦绣川。”慕云无话可说。
“诺。”
慕云连夜起身,快马加鞭赶回锦绣川。五日后终于到达,一进山门,空气是那般宁静。守卫千辰来报:“恭迎尊主,川内遭袭,三名弟子受伤,两人受伤身亡。”
“好好安葬他们吧。”
“诺。”
慕云前脚刚踏进倾心殿,千安后脚来报:“尊主,不好啦!”
“慌什么慌?慢慢说。”
“辰语薷在她房间服毒自杀了。”
“什么?”慕云大惊。三人立刻来到辰语薷的房间。慕云走进去四下看了看:“怎么回事?”
“刚属下在外面巡逻,听见她房间当的一声,叫没人答应,属下便冲进来,就看见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书案下是被打碎的端砚,墨汁流得到处都是。笔架上一支笔还滴着墨。慕云俯身查看,辰语薷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尸体还有余温。慕云仔细端详着,她轻轻掰开她的手,只见手中紧握着一个纸团。慕云小心翼翼的把纸团取出,打开是一封遗书。
“尊主,是该告诉你真相了。有些时候真的是造化弄人,可笑啊。我不姓辰,我姓齐,齐明月的亲妹妹。承蒙你救命之恩,我依然唤你尊主。十三年前是南宫将军救了我,后来还是造化弄人,南宫将军被害,我又流落民间。十年前你又千方百计把我寻回,教我武艺,并把赏月楼交给我打理,可在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齐明月来赏月楼找到我,说我是她的亲妹妹,并有手中的半块玉佩为证与我手中的半块严丝合缝。那时候父亲一家嫌我八字太冲,是个煞星,残忍将我抛弃。可后来他们知道了我被你培养的如此优秀,便又想将我沦为棋子。齐明月告诉了我很多,你是南宫将军的女儿,南宫将军叛乱,诛九族,他的副统领齐昊一家也受牵连,全部死于非命,齐明月说你跟南宫将军一样居心叵测。可我不信,你明明那么爱戴百姓,你又怎么可能十恶不赦。都说杀手无情,可在锦绣川这么多年我深深感受到你的温暖,你真的不是我姐姐胜是我姐姐。所以无论如何我死活不会伤害你。可齐明月对我严刑逼供,她才是我的亲姐姐。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深感惭愧,为什么老天这么捉弄人,我一心爱戴的尊敬的竟然和我的仇人。我知道她夜袭锦绣川,伤我门中弟子时,我百般阻拦,可惜无果。尊主,许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若有来世,我依然会选择遵从你,敬你,守护你。”
慕云看完心中百感交集,语薷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才选择自杀。她竟然是齐昊的女儿。
“如此一来,当年将军之死确实暗藏阴谋。”倾城说。
“我相信父亲不会叛乱,是时候揭开迷雾的,本尊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有时候造化就喜欢捉弄人,比如相爱的不能在一起,相守的不能走到最后。守护的最后沦为仇人,原本刀剑相向的竟是自己的亲人。世俗啊,我们只不过都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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