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鹿站在门外,香味一阵一阵的飘出来,她幸幸的想,还好方才吃得着急,垫饱了肚子。
这日,毓子灵除了用膳,其余时间都呆在了书房,叶斐鹿则一直站在其身侧,到了这会儿,天色暗了,毓子灵想吩咐她点个灯,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她垂着个头,眸子紧闭。
“叶斐鹿,你站着都能睡着?”毓子灵有些吃惊的问。
叶斐鹿被惊醒,只见她一脸茫然,往后踉跄了几步,“怎,怎么了?”
“点灯。”
“是!”
她拿着一盏油灯,却不知用什么点燃:“我…我去厨房借个火,马上把灯点回来。”
“慢着!”
叶斐鹿停下脚步。
“把油灯拿过来。”
叶斐鹿有些不解的将油灯递上去,毓子灵伸手在油灯上晃了几下,只见灯芯上便燃起了火苗。
“有这本事还叫我点什么灯?”叶斐鹿小声嘀咕道。
毓子灵将这话尽收耳底,淡然的看了她一眼,“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伺候我的,不是来和我做伴的。”
“……是。”
夜幕降临之时,毓子灵离开了书房,准备用晚膳。
有了晌午的‘前车之鉴’叶斐鹿晚上便得心应手的将毓子灵备好了饭,站在一旁等着他吃完。
依旧是满桌子的佳肴。
不过他一个人吃罢了,用得着这么多菜吗?真是过于奢了。
毓子灵用膳不紧不慢,且十分认真,咀嚼食物也没有一点声音,整个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叶斐鹿看着他,不禁想到当初和叶离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她和叶离在一起就很热闹,连吃饭都要侃侃而谈,由此时常闹出些幺蛾子,不是叶斐鹿被呛到,就是叶离被噎到,每遇这种状况,李迎月便警告他们下次用膳不可说话,可到了下次,两人又忘了伤疤,和往常一样。
想到这儿,叶斐鹿不禁会然一笑。
“笑什么?我吃饭的样子很好笑吗?”冷不零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没,没有。”
毓子灵有些不相信的看了她一眼。
厨房的人来收拾碗筷,其中有个看上去十分面善的女子,叶斐鹿借着去用膳的由头,跟她去了厨房,一路上,叶斐鹿在她那儿知道了许多关于毓子灵的事情。
“这位小姊姊,我名唤叶斐鹿,请问小姊姊怎么称呼?”
女子端着残羹剩饭,对叶斐鹿灿烂一笑:“叫我阿莹吧,三皇子换过许多个贴身侍女,你是最好看的一个。”
叶斐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莹谬赞了,话说毓子灵还有个妹妹吗?”
阿莹瞬间脸色变了,不复之前的和蔼,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是皇子的贴身侍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别看皇子表面温雅,实则手段无比阴狠,你居然还敢直呼他名讳?他最厌别人对他不敬了。”
叶斐鹿眼见阿爹死在他手上,怎会不知他的阴狠,直呼他名讳,不过乎是出于愤恨。
叶斐鹿捂住自己的嘴,讪讪道:“是我心直口快了,吓着了姊姊,还望姊姊见谅。”
阿莹摇了摇头,“命是你自己的,祸从口出,日后还得你自己小心点才是。不过,你口中的妹妹,说的是毓淑吧?”
叶斐鹿点了点头。
“毓淑是皇子的妹妹,可却又不是妹妹那么简单。”
“怎么说?”
“五年前,皇子突然带回来一个满身是伤的小女孩,且当成亲妹妹一般对待,后来倭奴来袭,皇子护国有功,皇上赏赐他,他却什么都不要,只是为毓淑讨了个名分,自此,她便真成皇子的妹妹了。”
叶斐鹿听到这儿,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迎面来两个和她们一辙装扮的婢女,叶斐鹿见两人一直盯着自己,便展开笑颜,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友善些。
待与她们擦肩而过,阿莹又继续说道:“其实,有时候我挺能理解三皇子的,他自幼丧母,又不得皇上宠爱,一个人孤苦伶仃,想在这深宫活下去实属不易,也许他的狠,也是被逼出来的。”
叶斐鹿不尽然同意,她觉得毓子灵不是单纯的手段狠,心也狠,不然又怎会杀了阿爹?
“皇子早就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可皇上却没有为他指婚过,而皇子自己也不着急,连个妾也不曾纳过,大家都在猜测三皇子是不是好男风。”阿莹凑到叶斐鹿耳边说道。
“真的吗?”叶斐鹿语气里透露着些惊喜。
好男风好,至少不会打我的主意。
“不尽然,我能瞅出来毓淑小姐对三皇子有些不一样,况且两人丝毫没有亲缘。”
“噢!”难怪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那么跋扈。
“前面就是膳房了,我最后再说一句,在他身边,一定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要得罪他,保住自己的小命。”
“谢谢阿姊教诲。”
一进来膳房,叶斐鹿就像个发光的水晶球一般,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那就是皇子新换的贴身侍女?”
“是呢。”
“比以前那几个还要好看。”
“你说她什么来头?皇子上哪里找到这等美人的?”
“这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
叶斐鹿杵在那儿,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打量的眼光也让她好不自在。
阿莹给她拿了一张薄饼,还有一碗小菜。
她看着眼前的食物,又想到毓子灵吃的玉盘珍馐,极大的反差让她心中生出了些许心酸。
她谢过阿莹,只要了那张薄饼,便离开了。她将饼子卷成一团,回去的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她便没有忌惮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饼居然比什么玉盘珍馐还要好吃。这让她的心里得到不少宽慰。
末了,她又想起一些心酸事。不知道阿娘被关在哪里,有没有吃饱饭。不知道阿离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屋可居。想着想着,薄饼也变得蓦然无味,眼前的路被眼眶里的泪水模糊。她深吸一口气,抹干泪水,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正院门口,天色完全黑了,正院又很大,她差点迷路。
幸而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间厢房灯火通明,她朝着那儿走去,还未进门,便听见屋内传出毓子灵的声音:“你去得有些久。”
叶斐鹿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寒颤。
毓子灵的厢房内挂满了白纱,可却没有想象中的骇人,反而多了些清冷与寂静。
“人在哪呢?”叶斐鹿被白纱围住,不见人影。
“这。”层层白纱霎时飘去一旁,给叶斐鹿让出来一条路,她转头,只见毓子灵坐在桌前喝茶。
叶斐鹿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在屋子里挂这么多白纱,却又不敢开口。
她轻轻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剩下风吹打窗户的声音。
“你恨我吧?”半晌,男人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叶斐鹿有些懵了,之而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说不恨似乎太假,说恨…人在屋檐下,只怕还未替阿爹报着仇,就已经死于他手了。
“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让你很为难?”他勾起唇问。
“……”
“我知道你恨我。”
知道还问?为难我难道是你的乐趣?
“不过你恨我也没用,就你,只怕我给你机会,你也未必能伤我分毫。”不然怎么会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
瞧不起我?叶斐鹿忍住自己的愤恨,干笑了两声。迟早我会让你的瞧不起付出代价。
“你和你爹娘长得一点都不相似。”毓子灵仔细盯着她的脸说。
叶斐鹿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这样的话,她像往常一样调侃道:“兴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毓子灵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是第一次有女子在他面前开玩笑。
“你和你爹娘关系很好?”毓子灵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个问题对于叶斐鹿而言,相当于在伤口上撒盐。
好,十分好。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失去他们,我也不会沦落于此。
她眼泪噙着泪水,强忍着悲戚道:“主上莫不是忘了今日对我说过的话?我是你的侍女,是来伺候你的 不是和你闲聊做伴的。”
毓子灵觉得自己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屋外。
叶斐鹿跟在后面,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
厢房前的小池子里倒映着月光,让漆黑的夜多了些明亮。
微风一阵一阵,吹起两人的发丝与衣角。
叶斐鹿站在他身后,她发现他的身躯比叶离的还要高大些,让她在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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