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琛半坐在淳于燮寝室的雕花床上,两名医女正在查看她的伤情。尽管时不时就会有疼痛自伤口袭来,她的眼睛还是透过半开着的窗口紧紧地盯着合欢树下那个一身天青色朝服的男子。
那个男子始终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也就无从知晓他的心意。那封信他应该已经读过,那么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而最令林琬琛担心的是他在看过信之后是不是还相信自己?古往今来“暗通款曲”的罪名不知压垮了多少人,更何况有了那封信也就不算是莫须有了吧。
“关于那封信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直等到伤口处理完,院子里的人都识趣离开,淳于燮终于开口问道。
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琬琛已经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那本王告诉你,”淳于燮的声音平静的就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是瑞王淳于祁钧。意外吗?还是本来就约好的?你们不是昨天下午刚刚见过面吗?”
杏眼微微抬起立即被一双冷漠的眸子迎上:“王爷是不相信奴婢?”
“不许再自称奴婢!”淳于燮明显提高了声调,“难道自称本王的女人就这么让你为难?”
“王爷,是妾妃错了,妾妃是看王爷生气,我......”林琬琛说着,腮边焦急而出的泪水被射进屋里的光映得晶莹剔透,“不,妾妃,妾妃知道错了。”
望着眼前的小女人淳于燮心里竟然全然没有主张。
那封信确实坦荡的无可挑剔,满纸关切却没有半点逾礼之处,可就是这样这件事仍然让他觉得忍无可忍。她是他的女人,凭什么要另外一个男人来关心?难道就因为曾经有过暧昧的婚约那个男人就可以来影响他们的生活?他气,气这个女人竟然被自己以外的男人关心着,可他也心疼,疼这个女人刚刚开始熟悉在他身边生活就被伤得鲜血淋漓。
“你先歇着,这里是我的卧房,没人会来打搅,要是有什么需要,小德子就在门口。我还有些事情。”
淳于燮撂下这样一句话来维持自己马上就要用完的骄傲,快步离开,仿佛全然没有理会安静目送他离开的林琬琛心里升腾而起、百口莫辩的心痛。
-----------------------------------
“王爷,恪王爷来访。”
伴着这一声通报,淳于祁钧慢慢抬起头来,回了句:“请。”但却并没有起身去迎。
淳于燮目无旁骛的走进了瑞王府的偏厅,一双眸子毫不避让地迎上了淳于祁钧的眼睛,略一欠身:“侄子来给皇叔请安。”
“恪王爷,”朱祁钧用几乎毫无温度的语调回答道,“你一向公务繁忙怎么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淳于燮依旧直视着淳于祁钧:“侄儿是有事特意来请教皇叔的。”措辞虽然卑微,但却语气凌然。
“请教?无论是学问兵法还是朝堂权术你都在我之上,请教一说是从何而起?”淳于祁钧的态度愈发寒气逼人。
“快给恪王爷设坐!”一旁淳于祁钧的老佣人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地火药味,忙在一旁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没有等淳于祁钧说话,淳于燮便将披风一扬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当然这样的举动让淳于祁钧眼中的怒火变得更加明显。
“皇叔,侄儿斗胆请皇叔屏退左右。”淳于燮声音沉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快要把他烧焦的怒气一般。
“不必了,你有话就请直说吧。”淳于祁钧口气不善。
“皇叔,还是......”
“本王说不必就是不必。本王向来坦荡,没有什么怕人知道的!”
淳于燮拿起侍从奉上的茶,轻轻嗅了一下:“好茶。可就算是好茶也怕喝茶的人没有心。”
“你有话直说就好,不必拐弯抹角。”
“皇叔这里香茗为人解渴,可恪王府中同样的热茶却让只能让人觉得胆寒。”
淳于祁钧原本停留在书桌上的双眼突然抬起:“你的府里发生了什么?”
“今天一早我府中看守后门的牛二收到了一封信,送信的人让他把信交到......”淳于燮轻抿了一口茶,寒星般的眼睛注视着对面人的反应。
看到淳于祁钧用手势示意侍从们离开,他的眼中有了一丝任谁也察觉不了的凉意。
“信?”
知道对面的人正在强撑,淳于燮轻放下手中的茶碗,垂下双目,不再出声。
淳于祁钧当然明白如果自己不放下身段,以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是决计不会说什么的:“让他把信交给谁?”
“写信的那个男人一手行楷,笔走龙蛇。”淳于燮顿了一下,凤目轻扬盯上了淳于祁钧的脸,“我记得皇叔也惯习此法?”
“不错,那封信就是本王写的。”淳于祁钧毕竟年轻,又是从小被太后娘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被人这样一激便控制不了自己小王爷的脾气。
淳于燮眼波一转:“皇叔这封信在侄儿府中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把她怎么样了?”淳于祁钧从椅子上几乎是弹了起来,厉声问道。
“皇叔,”淳于燮一脸的云淡风轻,“侄儿的王妃让她手捧热茶,跪在碎石上,侄儿赶到时她的双腿已经血肉模糊了......”
“够了!”淳于祁钧双手拍在面前的书案上,“你们这些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琬琛那么善良直率的一个女子也下得去手?她根本就不会伤害任何人。你!”
他的手指着对面的淳于燮,因为过分激动而难以抑制地颤抖着,“你倒是说说看,你几时见到过这样的女子!”
“啪!”
手起掌落,淳于燮的手重重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引得身后的椅子剧烈地晃动着。
“淳于祁钧!你自己做的好事现在反来怪别人。你从小生长在深宫大内怎么会不知道女子和男人通信是个什么样的罪名,更何况我那座恪王府本来就在风口浪尖,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用舌尖臆断就可以杀人你还偏偏忙不迭地送去证据。可怜那个傻丫头疼得几乎昏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真不知道那些女人还要怎么折磨她!”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听到动静的侍从们一贯而入。
“滚!谁让你们进来的?”淳于祁钧对着不明真相的侍从们喝道。
“皇叔,侄儿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侄儿这就告辞。”淳于燮说着转身,带着一身桀骜。
“等一下,这件事是本王的错,可,本王只是希望她能好。”
“皇叔可知道她的心意?她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样的日子你我都给不了她。”
“本王可以。”
“皇叔何必自己骗自己呢?眼下的局势,太后怎么能不给自己找一个靠得住的亲家。一个没有靠山的王妃要是遇上个有权有势的侧妃,日子怕是只能更难过吧。”
孤山夜合连枝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