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将要举行婚礼的人是不是期待着这场婚礼,这一天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从一早开始淳于燮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人偶,而他也只能麻木般的接受着别人的安排。
看着身边穿梭的人群,听着那些或许真心、或许假意的祝福和赞美,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连同所有的感受都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留在这里的不过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华丽的王府因为精心的装点变得极尽奢华,本来王爷纳侧室是不必这样大肆操办的,大概是太后觉得没能完全履行对林家的承诺而有些亏欠才有这样的授意,毕竟这是场连太后都赐了贺礼的婚礼,朝中的百官又有哪一个敢不登门道喜。
淳于燮一身喜服站在王府院里迎接前来贺喜的人们。艳丽如血的红色配上他眼神里惯有的孤傲,普通人没有的俊秀眉宇,性情中人没有执拗,让他出世入世进退自如。
“恪王爷新纳侧妃可喜可贺啊!”刘荣边喊边走了出来。
“本王纳个侧室怎么敢劳国舅大驾。”
“无论是从皇后那论,还是从王妃那论我都是你舅舅,你纳侧妃我怎么能不来?”刘荣一脸怪笑,“何况你能娶到林琬琛这样的美人儿还不是要念我的好处。”
“是,本王确实是要谢母后的玉成之恩。”
淳于燮声音平静得让刘荣心惊。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小子为求自保连自己娘都不顾看来也没有什么大志气,所谓“邪王”不过也是仗着讨好皇后才能有些作为。
脑子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就没有了把门的:“你母后就是偏袒你,那么个水灵得都能掐出水来的丫头就给了你,那双小手我摸了一把滑了好几天。”
淳于燮微微抬了抬眼,不单是刘荣,就连他身后的几个侍从眼里都有着明显的调笑,不动神色地按下满心的怒火,一抹微笑在嘴角绽开:“本王也觉得能得母后两次赐婚是本王的荣幸。”
这一次刘荣彻底傻在了原地,这样的结局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只能皮笑又不笑地接着说道:“贺过喜了,我就自己入席了。”
目送着刘荣的背影,淳于燮一双凤眼中积起的恨意慢慢变成了杀气,拳头攥德太紧指甲一点点陷进手掌却全然不觉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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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粗细的龙凤喜蜡发着橙红色的柔和光芒将铺天盖地的红色围绕着的洞房照得氤氲暧昧,红色的盖头下林琬琛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心神不安地眨动着,一双纤细的小手不停地相互抓紧。
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她一定会成为“瑞王妃”所以她也想当然的这样认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直到要嫁给恪王的瞬间,她的心里才第一次有了待嫁少女的忐忑。
门几乎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透过盖头的下沿,一双金线点缀的朝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奴婢们给王爷贺喜了。”一旁的喜娘和侍女们赶忙讨好的见礼。
没有听见回答的声音,只有门被离开的人们从外面带上时发出的轻微声响,紧接着就是盖头揭开时让人目眩的光亮和一张近在身前的绝美容颜,让她不由得红了脸。
自从得到了“赐婚恪王”的圣旨,她就在脑海里不停地勾勒着这个十年前救过她的男人身着喜服的样子,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想象是怎样的匮乏。
“自己把喜服脱了吧,你在等什么呢?”
耳边传来的声音实在是和这一室的喜气太不相称,林琬琛不解地抬头撞上了一双毫无温度的清冽眸子。
“你还等着本王为你更衣吗?”淳于燮说着,一只手就抚上了林琬琛腰间的绦带。
下意识地闪开,慌忙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衣衫:“王爷!你……”
还没有来得及把想说的话说完嘴上就传来了另一个人的体温,身体不由得一僵脑子里一片空白,泪水却已经滑到腮边。
咸涩的液体让淳于燮停下了疯狂的举动,双眼里满是怒意:“本王的女人本王都碰不得了,这才是刚开始你哭什么!自己把喜服脱下来!”最后一句话是他压着嗓音说出来的,所以听起来异常危险。
林琬琛一双杏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一对对落下,说话已经带着哭腔:“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难道王爷真的把奴婢当成了低贱的女人了吗?那天的事情真的不是奴婢……”
“住口!”淳于燮轻喝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还是惊得林琬琛浑身一抖,“本王不想提起那天的事情,本王最恨像你这样轻浮的女子,从明天开始你从这院子搬出去,”说着,他将脸转向窗口,“做个丫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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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的深夜,只能听到床上男人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洞房之夜,多么诱惑温暖的字眼,林琬琛想不透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了这样。
窗边龙凤喜蜡已经熄灭,还没有凝固的蜡液泪水般地缓缓流下,放眼四周张狂的红色刺得她的眼睛生疼,闭上眼睛无边的黑暗仿佛要把她吞没,只能抱膝坐在墙角把头深深地埋在膝间。
淳于燮在牙床上安静地躺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缩成一团的身影。
那小小的黑影似乎在颤抖,应该是在哭吧,哭是应该的,就连恨都是他应该承受的,这些他都明白。因为他也有恨,恨这个 世态炎凉的世界,恨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恨没有担当的父亲,也恨欺软怕硬的自己,恨自己竟然只能朝着一个可怜的女孩抛洒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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