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火灵王声威赫赫的要挟,真到了十二时辰后却成了放屁——别说把大青山“烧成焦土”,他的大军逡巡不敢前,竟然就在此驻足下来,半分也不曾挪窝了。
不挪窝也就罢了,一连七天,堂堂灵王之尊,每天做的事情却只有一件:
——陪阿青玩。
别说大青山里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就连火灵王麾下浩浩荡荡的大军,都惊掉了下巴。
“大王这脑子……该不会是被封印太久,出了点儿什么小问题吧?”
许多人的目光中都隐隐透露出这样的疑问,但要问出口那终究万万不敢。
肃杀萧瑟的山林与火焰,就这样尴尬地井水不犯河水,静静地对峙了许久、许久。
就仿佛大军忽然忘了征伐,生灵也终于忘了逃命,这样的日子,好像就凝固为了能永远持续的日常一样。
它明明是那么违和,违和到所有人都认为它下一个瞬间说不定便要变成虚假的碎片,却偏偏就这么持续了下去,仿佛地久天长,仿佛时光永远。
“原来如此,这就是此间盛景吗……年纪虽小,眼光却不错。”
晚春的花木尚未来得及枯萎,初夏的后继者们却早已迫不及待地盛放开来——有赤霄在此驻足,地气比寻常和暖得多,花草树木感应时令,自然也便开得更艳。
男人仰躺在山坡上,身畔的姑娘轻轻拨弄着他赤红飘飞的头发——明明旬日之前,这还是她决心以命相搏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自己心底也懵懂。
“就不怕我趁你不备,杀了你?”
“你没那本事。”
“那你还每天传功给我?迟早有一天,我要是有了呢?”
“那就杀好了。不过就一条命罢了。”
阿青有时候觉得这家伙的脑子的确是有点儿問题,“一条命”难道是“罢了”这种程度的问题吗?这种大魔王都是猖狂到不把性命当一回事的?
要说不怕自己可算王者常见的狂妄,但无亲无故的每日孜孜不倦地传功渡力,七天下来她内息充沛浑厚,已经从垂髫稚龄快长到青春正好的二八年华,这却又是为了什么?
她实在憋不住要问,可他只是盯着她,怔怔的,愣愣的,目光中流露出掩不住的温柔缱绻来,只是不说。
阿青没奈何,便不再问。
至少他约束大军未曾进山,大青山漫山遍野的生灵绿意迄今得保太平。
就当作是和大魔王的小小交易吧?献出自己作为祭品服侍他开心,他便从滔天灭世的烈焰之中,放过这座小小的山林。
虽说是牺牲,但这交易若能长久……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念及此,山风忽然呼啸,呼啦啦一阵草木摧折,姑娘这才悚然而惊。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不知不觉地,她竟然也开始觉得,这男人在魔王的名头之下,其实也不过是个彷徨寂寞的可怜人。
时光荏苒,风过草长。男人和女孩静静地倚靠在摇曳花海与漫山葱翠之间,任由光阴踱过,只是不发一言。
山外的大军也静静地扎营不动,山中的万物也闲适慵懒得仿如未觉。
就好像亘古万年以来,时光本就该这样流逝一样。
只有那么一双透亮的瞳子还会悄悄看着她,看啊看啊,毛茸茸的脸颊上,默默地流下微咸的泪水来。
无非公子与红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