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

四季芳悠，雨洒九霄。

浮歌有些好奇，挪了挪位置，与落九霄面对面，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泠鸢的字迹，落九霄是认出来的，他盯着上面的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解浮歌的疑问：“一年四季芳气悠然，微雨轻洒九霄天外。”

“是吗。”

浮歌半信半疑。

落九霄点头，在浮歌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又摇头，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意思。”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泛起荧光，他用手中的光把那特定的几个字圈了出来，开口道：“季悠，是我的师兄，还有九霄.......”

这是一句藏名诗。

当年他们师兄弟几个一起创作的，都是他们几个的名字，其中还有下一句，完整的诗是：

‘四季芳悠，雨洒九霄，即钟若铉，随卿风宿。’

季悠，九霄，钟铉，风宿。

他们师徒四人。

浮歌摸了摸鼻子，字迹是泠鸢的，名字是季悠和落九霄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泠鸢没失忆，她是在假装失忆，所以她与陆远修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冥界又有什么阴谋？

落九霄之前的推测好像有一半是推到点上的。

放下了手中的字画，落九霄走到了一旁的案桌与书架旁，开始翻找起来。

“找字画吗。”

浮歌问，落九霄点头，他便也帮忙找，翻遍了整间屋子，一共翻出来十三卷收起来的字画，落九霄将其一一打开来看，其中有十一幅画像是季悠，有两幅是落九霄。

这让他更加确定，泠鸢没有失忆。

落九霄将字画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手中泛起荧光，把那些字画全都收进了自己的神识当中。

当他做完这一切，扭头去看浮歌，见浮歌脸色复杂的站在一旁，他开口问落九霄：“九霄儿，八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落九霄微怔，似乎是没想到浮歌会问这个问题，但随即，落九霄又苦笑了一声：“我要是知道八百年前发生什么就好了。”

他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会莫名其妙的被人陷害。

外界的众人都只知落九霄被判出仙界，但到底是仙界的秘辛，浮歌也不是很清楚，他犹豫了一会儿，手中拿出了一本手札，慢吞吞的开口道：

“我刚在书架侧面看到了这本手札，上面记载了八百多年前的事儿，但并不详细。”

闻言，落九霄急忙一把将手札夺了过来，才打开了第一页，还没仔细看一番，浮歌便抓住了他的手，他脸色严肃，开口道：“先别看，有人来了！”

两人神色一凜，落九霄将手札收入怀中，任由浮歌拽着自己的手往窗户走去，他们翻出窗户，矮身躲在窗下，倏尔，便看见庭院中有一黑影，快速的推开门冲进了房里，在房里翻箱倒柜的，似是在找东西。

落九霄思虑了一下怀中的手札。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隐匿了气息，悄无声息的飞身回了客栈。

坐在桌边，看着桌面上的手札，落九霄目光茫然，没有了之前打开手札的潇洒，他有些害怕揭开八百年前的真相。

按理说他是最巴不得找到真相的人，可当要面对真相的时候，他好像又怂了，是不敢面对吗？

浮歌坐在落九霄身侧，似乎是猜测到落九霄的纠结，他抬手按在了落九霄的肩上，轻声道：“打开罢，总归要面对的不是吗，总是要把八百年前的真相揭开的，难道你想一辈子背负叛徒，谋害同门师兄的名声吗？”

“看罢，放心，有我在，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相信我。”

叛徒和谋害同门师兄这几个字确实刺激到了落九霄。

他心一狠，伸手将手札拿到手里，慢慢打开：

“辛年1056，桃（三）月二七，风宿仙君逝亡****冥界与妖界****不知道*****季悠*****”

“辛年1056，荷（六）月十五，我发现冥界*****仙君他****求求***秘密****对不起****无辜****”

“子年1057，端（一）月初八，季悠下凡历练*****他又来了****我求他****仙君****冥界****与季悠无关****妖界大肆进攻。”

“子年1057，桐（七）月二十，该来的终于来了，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因为我撞破了他的秘密，这个秘密与霄儿有关，可是我*******”

每一篇都只有几句或者一段话，每一段话都写满了日期与时间，可话里的语句断断续续，被墨汁污染遮住了大半部分，好多地方都看不清。

但是里面隐约提到了仙君风宿，妖界，冥界，还有九霄和季悠，这本手札好像在向他们传递着什么东西，却又有迷雾遮挡。

泠鸢所提到的与落九霄有关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既然此前风宿已经死了，为何泠鸢后面的记录里面还会出现风宿？

落九霄再次想起，上次他说师父死了，江玉清不屑的道了一句“骗小孩子的把戏，也就你信了。”

风宿没死。

这个认知让落九霄迷茫了起来，按理说风宿没死他应该是高兴的，可看着手中这本沉甸甸的手札，他像是坠入深渊，又如溺水孩童，在水里喘不过气，在黑暗中沉沉浮浮。

“接着看。”

不知道浮歌什么时候站到了落九霄身后，他半弯着腰，脑袋支在落九霄肩侧，嘴里呼出的热气让落九霄回了神，浮歌道：“别走神，先看完再做定论。”

是啊，他怎么忘了，里面也提到了妖界和冥界，浮歌作为妖界的人，他肯定是想要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落九霄微微点头，又翻出了下一页：

“巳年1082，卯（二）月初三，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的行为越来越可疑，越来越过分，他在瞒着所有人******他不知道他的一切都被我******”

“巳年1082，皋（五）月十七，冥界与妖界频起争端，他事情暴露了，他露出了鲜为人知的一面，我*****该怎么办，他可是季悠敬重的*****我求仙帝，没想到******”

“未年1273，端月初七，他来了*****妖界是幌子******仙帝不管*****他俩*****仙界******彻底*****”

“末年1273，端月初十，背负秘密******痛苦*****冥界进攻*****无人*****告诉******季***”

“末年1273，端月十五，他说杀*****霄儿无辜*******谁都不知道********”

“末年1273，端月十八，我与季悠*****仙界*****奢侈****酒池肉林******霄儿无辜*******”

“末年1273，端月二十，霄儿无辜******钟铉******”

“末年1273，端月，他****恨****杀****不得好死*****”

后面的句子越来越短，文字中透露出的恨意却越来越滔天，几段文字直接将落九霄看得茫然起来：“这是……表达的什么意思？”

“我们先理一遍故事。”浮歌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落九霄脸上，落九霄将手札放在桌上，转头与浮歌对视了起来，浮歌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落九霄点头。

浮歌走到落九霄身旁坐下，开口道：“一千年前，风宿仙君死了，妖界与冥界勾结，季悠应该知晓，然后泠鸢发现问题出在冥界，她去调查冥界，结果撞破了仙君的秘密。

便是她发现风宿没死，后来季悠下凡历练，风宿来仙界找泠鸢，大抵是要她帮忙做事，泠鸢不肯，风宿用季悠威胁泠鸢，她说与季悠无关。

泠鸢没把风宿诈死的事儿告诉季悠，她一个人在背负着这个秘密，后来妖界大肆进攻，是我带的兵，因为受了冥界的挑拨，但来到半路后，我又带兵掉头回去了，后来仙界还是被冥界打着妖界的名头攻上了。

上面泠鸢说这个秘密与你有关，他在瞒着所有人编制一个巨大的网，但这一切都被泠鸢看在眼里，她去求仙帝，可没想到仙帝与他是一伙的。

他来了仙界，妖界的进攻是幌子，仙帝不管大战，仙界彻底完了。

里面三次提到霄儿无辜，大抵是猜到他们要对你出手，他走了后，一切都掌控在钟铉手中——”

“别说了——”

落九霄眼眸微红，他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浮歌低吼了一声，浮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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